“你好,请问刚才被丢在门口的毛绒兔子去哪儿了?”
看完全程现场直播的工作人员好像认出了他是刚刚那场冲突中的人之一,大概是觉得池旭比较和善,见他是一个人来的,说了句“稍等”,蹲下去在柜台里掏了掏。
工作人员是个声音细腻的小姑娘,她找了个袋子把玩偶装了起来:“奶茶的污渍可以洗干净,就是有只耳朵坏掉了,不嫌麻烦可以自己补一下。其实等不到你们来拿,我就准备自己带回去了。”
“谢谢。”池旭真诚道。
“看你男朋友还挺喜欢它的,没想到你真的回来拿了。”
他很喜欢?
池旭看着失而复得的兔子,抬头对工作人员说:“可以麻烦你再帮我个忙吗?”
……
荀星河觉得池旭去的时间有点太长了。
他已经在蛋糕店转了好几个来回,又经过十分激烈的思想斗争,在戚风和芝士蛋糕中间选出了一块。
现在蛋糕已经一半下肚了,池旭还没有回来。
难道小朋友年纪轻轻的就便秘了?
不对啊,之前没见他有这样的症状。
在思绪越走越远之前,池旭终于出现了。
他一手提着个袋子,一手抱着只干净的毛绒兔子,有些局促地走到荀星河面前。
“哥。”池旭开口叫了一声,却迟迟没有下文。
荀星河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你……”
第8章
盛夏的阳光总是不吝啬它炙热的温度,过分的热情常常让人感到心烦气躁。
荀星河被晃得难受,一拉窗帘将一切烦琐阻隔在外。
桌面上是他画了一半的稿子,简单的黑白线稿,也没有什么背景,只有一个男人脸上的温柔笑意。但荀星河顷刻便能回忆起那晚绚烂灯火下,曾有个人这样一直看着他。
他握着笔在屏幕右上角停留了半晌,最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生怕自己反悔一样,迅速在上面点了一下。
随后提示音响起,屏幕中央跳出一个弹窗,询问他是否保存图片。
荀星河第一次觉得,这个拯救了自己无数次手滑的设计是如此多余。
窗台上,并排靠在一起的两只兔子正无辜地耷拉着两对长耳朵,看着他兀自纠结。
被扯坏耳朵的那一只不知道池旭想了什么办法,现在看上去就和新的一样。
荀星河抓了一只过来,将两只耳朵在头顶打了个结,长叹一声:“你说他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但凡换个人,现在估计早就沦陷进去死心塌地了。
可惜玩偶不会说话,只是顶着变成蝴蝶结的耳朵,睁着乌黑的眼睛一动不动。
“问你们有什么用呢?”荀星河自嘲一笑,将兔子放回原处,“或许他只是习惯了做个老好人罢了。”
以池旭的条件,喜欢他的人只多不少,找什么样的对象没有。
他一个好逸恶劳不思进取的老男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就在这时,搁在一边的手机震了一下,荀星河秒接,开口又是那副没事瞎撩的臭德行:“今天这么早就开始想我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说:“晚上系里要开个会,你一个人记得吃饭。”
“行了,知道了。”荀星河拖长了声音,“池旭,你真是比我妈还啰嗦。”
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这样的评价了,池旭也没生气,只是无奈叹了口气:“还不是哥你太不听话了。”
荀星河没脸没皮地笑了笑:“小朋友才需要听话懂事,大人当然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池旭说不过他,又叮嘱了些鸡零狗碎的事就挂了电话。
“啰嗦。”荀星河这么说着,嘴角的弧度怎么也按不下去。
正准备放下手机,又一个电话进来了,他看也没看,举到耳边不耐烦地将池旭刚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行了祖宗,晚上记得吃饭,热水器坏了不要洗冷水澡,不能抽烟,您还有什么吩咐?”
“……”
“喂?”
荀星河疑惑地拿开手机看了眼,一句“卧槽”脱口而出,“傅悦时?”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手机里终于传出了傅悦时一言难尽的声音:“你们……荀星河,你……”
他“你”了半天,半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算了,你出来,我们当面说。”
荀星河有种不妙的预感,挣扎道:“不用了吧。”
“不用什么不用,我看你是想上天,还跟我说心里有数,你有个屁!回头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装了十几年文明人的傅悦时满腹涵养到他这里就剩了个屁。
“行吧。”荀星河掏了掏耳朵,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他怕自己不答应傅悦时就该炸了,“老地方?”
荀星河口中的老地方在十几公里以外的老城区,铺着青石板的巷陌深处摆满了盆栽,门口用麻绳串起来的木板上写着店的名字:草木青。
推开门,门板撞到后面的风铃,发出一串叮铃的脆响。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家酒吧。
六点钟,酒吧还没正式营业,只有早早到达的傅悦时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卡座上。
老板是个长着络腮胡的中年大叔,荀星河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擦酒杯,听见动静,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哟,稀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