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不夸张地说,池旭从遇见他的那天起,就没见过荀星河进厨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完完全全的少爷做派。
他一直以为荀星河不会做饭,现在想来,不是不会,是不愿意罢了。
荀星河当然会做饭。
文惠一个单身女人,赚钱养孩子已经十分不易,哪里能够面面俱到。小星河早早就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妈妈生病后,又慢慢学会了照顾病人。
后来跟着荀致离开,他就再也没有自己动手做过吃的了。
池旭忐忑拉开椅子坐下,心情复杂地享用着荀星河为他做的第一顿饭。
虽然只是煎了两个蛋。
这应该是池旭这段时间以来在家里吃过最安静的一顿饭,吃完后,荀星河又自觉收走了他的餐具,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你……”池旭不禁开始怀疑昨天的一切是自己做的一个荒诞的梦。
可惜荀星河迅速打破了他的幻想:“如果你想问昨天的事,那就等晚上回来再说吧,我需要一个人静静,你应该也一样。”
他背对着池旭打开了水龙头,水流冲刷盘子的声音遮掩了空气里无声流转着的尴尬气息。
“好。”池旭低声应道。
显然,他们谁都不想破坏这个安静美好的早晨。
池旭一早就和郑弦风说好了,一放假就去他那里报到,今天正好是第一天,简单收拾一番后就离开了。
当然,依旧没忘了锁门。
荀星河早有所料,也没空计较他的这种行为到底道不道德,居然还有心情回忆自己身上钥匙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他偷偷拿回去的。
可能是他冲上来抱住自己的时候。
也可能是上车后替他系安全带的时候。
不过现在思考这些都没有意义,荀星河在空旷的客厅里转了一圈,抱着属于他的那只兔子,重新钻进了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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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半,池旭打了个电话回来,问他午饭吃什么,他可以让人送过来。
“不用麻烦别人了。”
外卖小哥没有家里的钥匙,池旭要么是自己趁午休那点时间跑回来,要么是拜托认识的人。
不管是哪一种,都很费工夫。
“冰箱里还有菜,我自己来吧。”
池旭在电话那天默了半晌,很不习惯地“哦”了一声。
“这样就不习惯了啊。”荀星河挂了电话,摇头笑了笑。
所以说,果然还是个小朋友,听了几句没头没尾的甜言蜜语就敢说喜欢了。
掐着午休的时间,他又傅悦时交代了一些事情,对方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还想再啰嗦几句的时候,荀星河已经眼疾手快挂断了,一点发挥的余地都不留。
接着,他又算好池旭回来的时间,提前从餐厅订了一桌子的菜,靠钞能力让人家临时提供了配送服务。
晚上七点左右,池旭和餐厅送来的酒菜是前后脚到的,回来刚换了身衣服,门就被敲响了。
“您好,是池先生吗?这是您今天在我们餐厅订的餐,需要帮忙布置好吗?”
池旭回头,看见荀星河冲他勾了勾嘴角,顿时了然,不过他并不准备让陌生人进家门。
“谢谢,东西给我就行了。”
荀星河不知道买了些什么,装了整整一箱子,池旭刚要打开,就被赶去了洗手间。
“我来就行。”
他的不容拒绝让池旭多少有些无所适从,隐隐还有丝焦虑。这种感觉在他看到餐桌上摆好的红酒蜡烛时,变得愈发明显了。
“坐。”
荀星河替他拉开椅子,按着他的肩膀将人固定在座位上。
池旭猜不透他想做什么,只好被动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红酒和高脚杯的搭配,总是有种说不出的优雅,荀星河举杯晃了晃,率先一饮而尽。
他喝得太快了,池旭想要阻止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嗓子眼,然后看着他慢里斯条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酒壮怂人胆,今天要说的话,不喝两杯酒,我恐怕说不出口。”
荀星河依旧是笑着的,却不知这般笑容有几分真心。
他一手撑着脑袋,露出颈侧一片白皙的皮肤,引诱道:“不喝点吗?”
池旭仰头将酒灌进喉咙里。
要壮胆的不止荀星河,他也需要用酒精来麻痹一下自己过于活跃的思绪。
“不用紧张,不会吃了你的。”荀星河安慰道,“先吃饭。”
夜还长,他们可以慢慢说。
这顿饭,菜没怎么动,一瓶红酒倒是很快见了底。
荀星河有些微醺,不过脑子还很清醒,四个手指在桌面上轮番敲击着,似乎是在思索如何开口。
“你觉得荀致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思忖半天,却只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池旭诚实地摇了摇头,说:“不了解。”
末了,又补充道:“但我想,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
荀星河不置可否,身体后倾靠在了椅背上。
“我十四岁才回到荀家,他没有别的孩子,唯一合法的妻子也在几年前去世了。荀致对外宣称我身体不好,从小在国外长大,现在身体养好就接回来了。”
这番说辞可以说漏洞百出,但凡和荀家有点来往的人,都能猜到里面的猫腻,只是没人戳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