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姨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站在车头前边一脸心疼的陆淮天,半晌,还是转移了视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二层小楼的暖气烧得烫手,三人抬着东西上楼的时候,周明远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是晚饭吃的太饱,这位大爷呼噜声震天响,由姨和顾芳华规整东西的声音不小,可也没把这位睡相清奇的活物给吵醒。
周明远霸占了沙发,剩下一大一小两间房安排起来就有些困难,由姨说她回楼下自己家住就好,可顾燃觉得实在麻烦,就在自己的小屋里拾掇出来一块地方,给陆淮天铺上柔软的褥子,让他打地铺。
顾芳华心疼自己干儿子睡地上,硬是把顾燃的枕头被子往地上一扔,“小天儿可不能睡地上啊,这小身板都瘦成什么样了,睡地上多硌得慌。”
顾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可也无可奈何,想着哪天真要去验个dna,没准这俩人才是真血亲。
顾燃:“行,我皮糙肉厚,抗造,我睡地上行了吧,请父亲大人快快回去歇息吧,我这做奴才的绝对亏待不了你家小天儿。”
“少给我阴阳怪气的,就你最矫情。”顾芳华鼻子哼哼了两声,随后背着手满意的回了卧室。
由姨在铺床,见他进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意味深长的咽了回去。
入夜,熄了灯,除了客厅里周明远睡得实诚,剩下两间卧室里似乎都有些小骚动。
由姨翻来覆去回想着刚才楼下那一幕,还是忍不住碰了碰旁边快要睡着的顾芳华。
“老顾,问你个事儿。”
“唔?什,什么?”顾芳华迷迷糊糊咕哝着。
“小燃他,他之前谈过恋爱吗?”由姨问。
“他?他压根就没长那根神经。”男人翻了个身,“从小就没听他说过什么女同学还有什么漂亮姑娘的,这孩子随我,晚熟,没开蒙呢。”
“那,那男同学呢?”
“什么玩意?”顾芳华一睁眼,“什么男同学?”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有没有相处的比较好的男同学,或者男生朋友之类的。”
“有啊。”
“谁?”
“在咱家沙发上睡觉呢,还一个在小屋床上呢,你不是都知道吗?”
顾芳华一脸认真,女人却扶额叹了口气,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想多了,只好暂时作罢,“嗯,没事了,我就随便问问,睡吧。”
另一边,单人床的小屋里更是暗潮涌动。
“顾燃,顾燃……”床上不安分的陆淮天声音很小。
“你叫魂儿呢。”地上的顾燃不想理他,可实在架不住这人没完没了的叫唤,“有事说事,没事别撩闲。”
“有事。”
“说。”
“地上凉,你上来吧,我把被窝捂热乎了。”
“滚。”
“真的,不信你上来试试。”
顾燃背过身,不再吭声,黑暗里,空气安静了片刻,陆淮天悄悄把身子往前探了探。
“顾燃,你睡着了么?”
顾燃不说话。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顾燃依然不出声。
“话说从前啊,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特别贪玩,总喜欢驾着马车四处看山玩水,有一次路过城边的清水河畔,遇到了一个在河边踩水玩的俊俏小生。”陆淮天开始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小生跟一帮私塾里的同学一起光着脚正玩的不亦乐乎,根本没注意到岸边正有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挽起的裤脚暴露了那双修长笔直的小腿竟也浑然不觉,笑容旖旎的比灿烂的日头还明媚,墨发微湿,明眸皓齿的更是堪称人间绝色,公子一眼相中,回到家后便是日思夜想,抓心挠肝的好像中了邪。”
“嘁。”顾燃听到这,睁开了眼睛,“你讲的是古代老色批的故事么?这么猥琐的人让你一渲染反倒成了情种。”
“诶?你没睡啊,那我接着讲啊。”陆淮天笑着继续,“这着了魔的公子整日沉迷于那日的一面之缘,还请了画师依着他的描述制作他的小像,后来还想办法混进了他读书的私塾里,却始终不敢倾吐心声,直到科考结束,本想着借机将人约出来全盘托出,岂料家族突生变故,只能被迫举家迁往异地,后来……”
“后来怎么了?”顾燃问。
“后来,那小生,与别人生了情愫……公子听闻便不顾老爷夫人的反对,毅然收拾行李打算回去,可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被强行关起来的第三天,他就发了疯病……”
“疯病?”
“嗯,他疯了……”陆淮天声音突然沉了下来,“浑沌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只整日重复着那小生的名字,自杀过无数次,好几次险些丧了命……”
顾燃:“然后呢……”
“然后府里上下到处寻医问药,到底把病情维持住了,好一些了以后公子便托人了解那小生的近况,病情也随着那一封又一封的书信传来,开始急剧恶化,后来家人实在无法,只好在他完成学业那年,准了他回去。”
“那他去找那小生了吗?”
“去了。”陆淮天说,“可那公子也是个无能的主儿,连靠近人家的勇气都没了,更别说把人抢过来,废物一个。”
“这故事怎么越听越耳熟啊。”顾燃抿嘴,“那么像古代版你跟你暗恋的那个少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