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你们俩离了我不行,哎,真是不让人省心……”
…………
顾燃翻了个白眼,顺手把电话扔在洗手台边沿按了免提,然后打开水龙头往洗衣盆里接水。
陆淮天一早就被医生抓去做核磁了,趁着他不在,攒了几天的脏衣服总要赶紧搓出来。
周明远还在没完没了的唠叨,自己就跟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突然,大脑一个卡顿,他想起刚刚周明远说了句什么——
从别人嘴里知道的这件事……
别人?
谁啊?
顾燃眨了眨眼,连忙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然后捏起手机一角靠近脸颊,问:“等一下周明远,我问你,这事你是听谁说的?”
“苏贝贝啊。”
周明远说,“今早这货阴阳怪气儿给我打电话,说都是同学,陆淮天出了这事他也挺难受,问我知不知道现在人怎么样了,具体情况之类的……”
“苏贝贝?”顾燃皱眉,提到这个名字的他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想到另一个名字——裴子俊。
鸿远集团对陆淮天的所有状况必然是全封锁模式,可即便半个字都透漏不出去,还是忽略了裴子俊这条漏网之鱼,不用想,这通电话,是裴子俊授意打来的……
如今警方还在调查取证阶段,他作为藏在暗处的观众,自然十分享受掌握这事全部动向的快感和知道陆淮天万一落下个身体残疾后的窃喜。
就像罪犯事后会回到当初案发现场的心理一样,隐匿在人群中的凶手总喜欢默默观赏自己的血腥杰作,扭曲的成就感使他积聚了强大的心瘾,一如上一世裴子俊在除掉顾芳华后,兴奋的敲开房门,在那间阁楼里,强行要了自己一样……
残忍又疯狂。
此时密不透风的鸿远集团内部不可能获取到任何信息,那么苏贝贝和周明远,便成了他可以直接利用的媒介和棋子。
“顾燃,顾燃?”周明远叫他,“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在。”顾燃收回思绪,垂眸定了一会,问:“苏贝贝还说什么了?”
“嗐,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周明远想了一会,又道:“无非就是炫耀了一下裴子俊在鸿远集团有多受领导重视,现在混的如何风生水起罢了,小人得志的样子咋呼的很。”
“呵……”顾燃不禁冷笑。
受害者经历了怎样漫长的身心创伤,而事件的始作俑者却能安稳度日,毫发无损。
可笑。
半晌,顾燃很轻的皱了下眉,随后他说:“周明远,你跟苏贝贝说一声,陆淮天还没有醒,所以这起恶劣事件已经不会被简单定义为普通刑事案件了。”
“还有,警方刚来做了笔录,说是嫌疑人为了减刑吐了口,供出一个胁从犯案并主动提供受害人消息的幕后同伙,估计很快,就要准备抓人了……”
……
说完,顾燃挂掉电话。
小臂支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顾燃深深的叹了口气。
其实他知道,在这件事里,裴子俊早已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而最终站在审判席上获罪的,只会是张楚。
可顾燃还是要这样说。
哪怕这次的结果早已注定,他也要让裴子俊在一段时间内活在焦灼的恐惧里,况且新仇旧恨不会随着时间消逝,自己心里的账,一笔笔记着,该还的,来日方长……
走廊里的喧嚣渐止,陆淮天还没有回来。
顾燃内心有些不平静,手上洗衣服的力道有些重了起来,脑袋里胡思乱想着上一世的顾芳华,这一世的陆淮天……鼻腔里似乎还充斥着混杂的血腥气和刺耳的尖叫……
愤懑支配着脆弱的脑神经,咬紧的齿缝里漏出碾碎了的粗重呼吸,就在他阴郁无解时,身后却传来低沉一声——
“你在做什么?”
顾燃倏然回神,看到已经溢出洗衣盆的水流和满地的泡沫,这才赶紧拧紧水龙头。
转头,一张熟悉又阴鸷的脸立马闯入视线。
是陆长枫。
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的他,脸色看上去似乎格外不好。
顾燃心跳有些沉,紧张的咽了咽喉咙,“叔叔。”
陆长枫没应,目光漆黑又冷冽,像是要把人看穿了。
顾燃不知道要怎样打破尴尬,只好局促的把手上的水抹到衣襟上,低头垂眸看着地上的脏水流进下水孔。
“你们俩,做过了吗?”男人突然开口。
“什么?”顾燃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长枫偏头戏谑的看着他,“我说,你跟小天,做过没有?”
顾燃从这问题里恍惚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没,没有。”
“那跟别人呢?”陆长枫的声音像吞噬人的沼泽,“你长成这样,追求你的男同学应该很多吧?其中一定不乏有钱强势又不择手段的富二代,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你……”
“所以,跟别人做过吗?”他继续问。
顾燃一个激灵,白皙的脸颊瞬间涨的通红,他抿紧嘴唇,面对陆长枫的强势羞辱,他根本无力招架。
令人窒息的死寂充斥着整个洗手间,只有水龙头时不时漏出的几声“滴答”声,提醒着两人时间还在流逝。
陆长枫凝视着顾燃的脸,突然笑了。
“这问题很难回答吗?哦,对了,小天快订婚了,这事儿他跟你说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