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一眼扫过,眼风淡淡,她轻拍了拍袖口,与太后说道:臣不爱郎君。
太后目光陡然锐利,一息间,好笑不已,原来如此,难怪你这么多年无动于衷,看上哪家姑娘?
谈不上喜欢。云浅敛眸,眼尾低垂压住了一丝冷意,整个人显出几分恭敬。
太后见她罕见说出喜好,好言相劝:你若再不成亲,旁人的心思就不会停,你该要选择。
云浅肩负重任,就连皇帝都想着收入后苑,云浅无父有母,背后并无世家。她是太后扶持上来的,背靠太后,若成为后妃,皇帝的路就会好走许多。
一再逼迫,云浅都没有应承。
太后却没有露出想法,反而将选择权交给云浅,只要云浅点头,就算做后妃也使得。
云浅此时却说:好女风。
太后露出轻松之色,云浅思虑一番后说道:听闻陛下在寻宝贝恭贺娘娘千秋诞辰。
是有这么听说,好似是哪里有养颜的宝贝,他让人去寻了。太后被提醒了,女子到了一定的年岁,总盼望着老得慢一些,她也不例外。
朝堂上女官迭起,一个比一个年轻,云浅手下有几人,不过十七八岁,样貌昳丽,皮肤雪白如剥壳的鸡蛋。
云浅这么一提,太后意识到不对劲,哪里不妥?
云浅摇首,未置一词。
两人皆是沉默。
须臾后,云浅再度开口,说的却是请假一事:臣明日想请假一日。
哦,做什么?太后忽而来了兴趣,云浅入朝至今,哪怕病得发烧都会上朝,更不会有请假一说。
云浅红唇轻抿:成亲。
什么?太后震惊,难掩吃惊之色,你与谁成亲?方才不是说只喜欢姑娘,成的哪门子轻呢?
云浅回道:一书生,来自镇江,家中从商。
必然是容貌惊艳。太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世家大族盯了云浅不是一年两年,从她展露头角就开始了,毕竟这么大的助力娶回去,岂会不愁家门不兴。
得力下属要成亲,太后挥挥手,赐予诸多赏赐。
有是给云浅,也有的给未来夫婿。
太后的赏赐从送入相府,从云母面前滑过,流水般送去了客院。
云母急得不行,拉着云浅说道:太后赏赐,你怎地给了那个小子。
该孝敬她这个亲母才是!
云浅止步,拂开母亲拉着她的手,太后赐予夫君,合该送到她面前。母亲劳累,该家去了。
我不急,你明日当真成亲?云母不觉得女儿拂开她的举止不对,这么多年来习惯了。
云浅不想再答,轻扫管事一眼,目光不耐,管事立即上前请老夫人出相府。
相府冷清,云浅独居习惯,不喜欢府内有其他人,云母几度想要搬进来都被母亲有子在,怎可住在女儿府上为由拒绝了。
再度将人赶走后,云浅回自己的澜水阁换下官袍,发髻拆散,流水般披在肩上,换了一身水蓝色软绸斜襟夏衫。
她刚准备去客院,外面走来三五人,阿浅、阿浅,听闻太后给你赏赐诸多珍品,为何赏你。
云浅皱眉,请你们去喝酒。
别在相府闹腾。
几人惊讶,云浅却将人赶出相府,自己紧随其后。
临出门的时候,云浅拉着管事说了几句话,管事点头如捣蒜,一一应下。
同僚们惊讶,你何时学会喝酒了?
刚学的,赶紧走。云浅催促车夫,搁下车帘,关上车门,微松了口气。
车内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了不解之色。
马车渐行渐远,相府早就不见了。而此时的云浅靠着车壁,露出淡漠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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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袍在黄昏的时候送进客院,与太后赏赐的礼物摆在一起。
看着红色的衣袍,秦湘露出晦深莫测的神色,昨日登门,今日试喜服,明日就成亲。
这个速度比妇人生子还要快!
喜袍合身,不用改的,秦湘脱下后,婢女们就收了起来,明日再穿。
初次拜堂成亲,秦湘很紧张,尤其是骗人的,她还是坐立难安。
午后又睡了一觉,眼下十分精神。
桌子上摆了许多书生用的器物,似乎都是宝贝。秦湘懒得去看,可又无趣,踱步走到桌前探首。
她刚走过去,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门开了,吹来一阵热风。
秦湘眉心紧了一分,两个呼吸后,一人跨过门槛,水蓝色衣袂透着水色,恰好显出女子的婉约柔美。
云浅不熏香,热风吹来的是一阵酒香,淡淡的,并不难闻。
秦湘的眼睛盯上了云浅染着桃色的双颊,饮酒了。
云浅缓步上前,目光轻扫桌面上的赏赐,眼里多了几分冷意,再偏首看向秦湘,眼里漾出一分柔,化解了官场上的锋利。
你喜欢吗?
不喜欢。秦湘坦然摇首,她又不是真正的男儿。
云浅却问:想吃冰酥酪吗?
秦湘眼内的光变了,云浅勾了唇角,小女孩多好糊弄呀。一盏冰酥酪就可以看到乌眸内露出细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