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得不错,甚好。梅锦衣应声,言罢,匆匆朝前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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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至官衙处,云浅愣了许久。
漕运使程司死了。
全身上下找不到致命伤口,似是溺亡,浑身上下都是鱼虾咬痕迹,面目全非,上下无一块好肉。
这等手法,确实与秦小皇后所为相似。
黄昏时分,京兆尹拿着仵作笔录匆匆来见丞相,摊开笔录,她简单说了一遍。
当是喝醉后跌入河内,腹内都是积水淤泥,全身都被咬烂了,下身亦是。梅锦衣说及最后,耳朵都哄了。
云浅没空看她羞涩之色,当即查看笔录,一处都不肯放过。
马奎与中书令是她凭本事拉下马的,且二人好端端活着。
但第一先交出人的程司为何就死了呢。
云相,他与苏三一般,都曾拥有过温孤氏女子,我猜测,当与温孤氏有关。救出来的三名女子都未曾参与,只怕背后还会有人。梅锦衣语重心长,下官担心还会有其他人惨遭不测。
闻言,云浅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想起秦湘她深吸了一口气,沉默无声。
云相,您脸色不好?梅锦衣关切地看着云浅。
没有,我在想两人都是身居高位,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云浅察觉自己的心思乱了,还是因为秦湘。
她思索道:京城内可还有温孤氏女子,不可惊动太后。
若太后知晓她们私下里的动作,必然震怒,到时半途而废。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程司死了,漕运何等重要。梅锦衣痛心疾首。
云浅也是愁眉,我去问太后,找人先顶上,你查一查始末,程司这些年来收受贿赂,也非干净的人,亦可可能是有人送钱不成,生了杀心。
拿钱不办事,也有可能招来杀祸。
云相也认为程司的死不简单?梅锦衣突然反问。
云浅惊愕,梅锦衣提醒:仵作并未找到致命伤口,极有可能是醉酒掉进河里。
然而云浅笑了,梅大人,你不是糊涂办案的人。
是吗?梅锦衣也笑了,可她的眼中却是一片苍凉,她说:可哪里就有那么干净的人,云相,你的心干净吗?
云浅蓦地回神,不觉对上梅锦衣的眼神,而梅锦衣顷刻间换了一副面容,轻轻一笑,云相,你害怕了。
触及她的笑容,云浅心中一片凄凉。
云相,我来的时候在想一个问题,若是温孤氏所为,该不该罚。梅锦衣疑惑询问,下官读律法至今,还不曾知晓若北疆温孤氏杀人,该怎么罚。她们状告无门,铤而走险复仇,被擒拿定罪斩首,那么她问我为何不以灭谷杀人罪来定苏三的罪,下官该如何回答?
再问,奴者多种,犯罪或卑贱。可温孤氏一族居于北疆温谷,是良民,祖上未曾犯罪被罚。此案,如何定。
下官翻遍律法,难以解惑。云相博学,熟读律法,您说呢。
云浅默然,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她。北疆人来南朝告状,无人理会无人接受。
梅锦衣又说:下官曾想请鸿胪寺与北疆商讨此案,可太后会应准吗?听闻太后近日容光焕发,只怕会将告状之人打死。回头来想,你我的伯乐,站在你我的对面,云相,您该怎么做呢。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少。这个伯乐将她二人一手捧上尊位,她们若继续下去,便是恩将仇报。
云浅照旧沉默。
没有太后,便今日十二位女官,亦没有她云浅今日的地位。
她摇首,自讽一句:恩将仇报的人那么多,为何会缺少我二人呢。
梅锦衣浑身一颤。
西边晚霞逶迤天际,如同冬日火盆里的焰火。
出了官衙,便见到马车旁穿着宝蓝色衣袍的少年人,青春明媚。
云浅漫步走了过去,梅锦衣紧随其后,秦湘先与云相笑了笑,而后同梅大人行礼。
梅锦衣颔首,目光淡淡,随后翻身上马,利落地坐在马背上,姿态昂然,看得秦湘心生羡慕。
你们骑马动作都这么好看吗?
宫廷仪态都是最好的,做的不好便要下苦心去学的。云浅拉着秦湘回身上马车。
秦湘忍不住回头看向梅锦衣的背影,扬鞭前行,衣袂猎猎,好不威风。
下一息,眼睛被蒙住,秦太医,你当着你妻子的面去看其他女人,想要回家跪算盘吗?
车门关上,云浅不满地将人按在车位上。
车夫还没上马车,突然感觉车颤了颤,他疑惑地围着马车绕了一圈。
又颤动了一下。
他抬首看着车帘,好似明白过来。
等了半晌,等车不晃动了,他才故意弄大声音,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出发喽。
车内的秦湘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掌心覆盖住锁骨上的咬痕,双颊又红又烫。
罪魁祸首正襟危坐,衣裳一丝不乱。
怎么过来接我了。
我们去白楼吃饭。
原来是想错凰了。
才不是,我想你了。秦湘嘀咕一句,刚整理好衣袍,腰间被人圈住,将她拉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