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回,那双手白皙如无暇美玉,而今日,手背可见青筋。
云浅的记忆很好,与秦小皇后相处的每一幕都记在了脑海里,仔细打量对手是她常爱做的事情。
两相对比,她竟看出了秦湘的情绪,她问:想哭,对不对?
为何会想哭呢。云浅自问一句。
秦湘以及没有抬首。
云浅叹气,些许小事不要觉得天塌下来了,当真的天塌下来的时候再哭吧。
天塌了,就不会哭了。秦湘接过话了,尾音颤颤,鼻子都在吸气。
云浅好笑,认真打量她:天塌下来,为何不会哭。
没有时间哭。秦湘老神在在,松开了手,低头在婢女递来的药箱中找寻合适的伤药。
云浅无心去看伤药,一心扑在秦湘身上,为何就没有时间哭呢。
你烦死了,我不想说话。秦湘罕见地发了脾气,话刚说完,豆大的泪珠打在了云浅的小腿上。
当真是哭了。
云浅不说话了,疲惫不堪,累得想阖眸,可一旦睡过去,醒来必然很难受,因此,她不想闭眼。
若说秦小皇后是山头上更年不化的积雪,秦湘便是山中不能惊碰的小鹿。
阿湘,我想睡觉。
那你睡,我轻轻的。
你有药让我清醒些吗?
秦湘蓦地顿住,抬首仰视着如月般美丽的女子,有,你今日早些回来,我不惹你生气了,我再也不去见京兆尹了。
真的吗?云浅声音小了些许,唇角弯弯,轻体玉质。
她太困了,想就这么睡过去,可膝盖上的疼又让她很煎熬。
清凉的药膏敷在了伤处,唇角碰到一物,她掀了掀眼皮,药箱清醒,闻之醒神。
突然间来了精神,消除困意,她没有怀疑的张口吞了药丸。
药丸入体,喉咙里都跟着清爽,云浅惊讶,你这药可真好用。
还疼不疼?秦湘孩子气地吸了吸鼻子。
锦帐内身子横斜着躺下,肩膀消削得厉害,鬓角乌藻般的发染了汗水黏在了两颊上,让人想起了雨后竹叶,纤细得不像话,轻轻一碰,就会折断。
上过药,云浅便坐直了身子,脊背挺直,难见方才的脆弱。
略一抬眸就见到那双手掌心青紫,下意识捉住看了一眼,秦湘羞得满脸通红,道:院正罚我不该为明妃娘娘开助胎药。
明妃?云浅神情怪异地看着秦湘,你开了也无妨,陛下已有数年未曾召见她。
秦湘将双手藏于背后,更多的是羞耻,我被罚了三月俸禄呢。
罚了就罚了。云浅不大在意,捧着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叹一句:院正打人可疼了。
你也被打过吗?秦湘陡然来了兴趣。
没有,我们一课,是医术。是院正来教导的,她可严厉了,梅锦衣被打过。
秦湘:能不能不提京兆尹。
云浅松开秦湘,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努力站了起来,原地抬脚,疼得钻心,膝盖压根不能弯。
不弯膝盖走路就显得很怪异,与云浅往日的仪态大为不符。
云浅忍着疼跨出一步,秦湘看得是眼神发颤,要不,今日别去了。
心疼我了?云浅勉强笑了出声,唇角苍白,几缕不乖的发丝贴在了鬓角上,昭示着主人的疼痛。
作者有话说:
此章套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48章 套路四十八
两人各司其职, 同时出门,入宫后分开。
秦湘依依不舍地看着云浅远去的方向,心中难受, 慢行两步后, 背后传来脚步声,她扭头去看。
哦豁,京兆尹。
秦湘莫名厌恶,忍着不适上前行礼,梅锦衣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 依稀见到女子的背影。都说云相夫妻无比恩爱,新婚三月蜜里调油。梅锦衣敛眸,说道:秦太医, 今晚去白楼一叙?
不去,爱去自己去。秦湘小脾气上来了, 你这人就爱挑拨离间。
我若挑拨离间,当初为何给你指路呢。梅锦衣笑问,是云相对你不信任, 若是信任,岂可因三言两语而猜忌。你害怕,也是对云相的不信任,你该相信你的妻子不会因这些小事而对你产生怀疑。
你这人、道理还真多。秦湘竟也叹服了, 一时间, 不得不说京兆尹好口才。她反唇相讥:纸上谈兵谁不会呀,说得冠冕堂皇, 谁又能做到呢, 我与云相本就是新婚, 不信任才是对的。一见面就爱得死去活来, 那才是有很大问题。京兆尹大人,您盯着我做什么?
少年人露出原本面目,口舌伶俐,梅锦衣却满意地笑了,你自己都觉得云相不信你。
你会信你三月的夫婿吗?秦湘脸色发白,依旧不愿退让。
梅锦衣却笑说:我信你。
秦湘被这三字说得心中发麻,你信我做甚。
梅锦衣不回答,扬长而去了。
一番话说得秦湘心中发堵,不得不说京兆尹善摸人心,三言两语就能搅得人心神不宁,也不得不叹服她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