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让大家都回去了,为免有人生事,还是留了一个守夜的伙计。
掌柜与伙计离开后,顾黄盈提着食盒来了, 见秦湘还是前日的衣裳, 皱眉说道:你要不要换身衣裳啊,要臭了。
我明日去客栈换。秦湘低头打量自己的衣裳, 顾黄盈不说, 她都要忘了。
顾黄盈将食盒摆开, 一面同她说话:我找到宅子了, 今日付了定金,你的钱该准备准备了。
有,都有,今日签了个大单子,对方付了定金,加上账上的银钱,凑一凑,应该差不多了。秦湘接过碗筷,一看盘子里摆着的是烧饼,她又是头疼:能不能不吃烧饼啊,好歹换个口味啊。
白楼的烧饼,可与外面不同呢。这是我特地买的呢。顾黄盈回道,脸色兴奋。
秦湘无奈,白楼的烧饼还是烧饼呀,跟着你,十日有九日半吃烧饼。
顾黄盈嬉笑一声,日后你请个厨娘。
秦湘没应声,自顾自拿起烧饼啃了一口,顾黄盈将一盘肉推到她的跟前,云相说了,按兵不动,且看还有没有人,若是有人死了,说明她就不是主谋。
可那五人并无音讯。秦湘也是不解,长姐什么都不肯说,是不是在故意隐瞒。
顾黄盈看她一眼,轻声回答:主谋和从犯是不一样的,若是从犯,流放打板子,主谋可是要凌迟的,你想想。云相在拖延时间,很够义气了。
秦湘吃了一惊,还可以这样?
要不然为何等等。且那五人没有捉拿归案,一切都是未知数。你的族人救出来都安置在慈幼所里,你想看看也可以去。顾黄盈说道。
秦湘没有应声,她对族人几乎没什么记忆了,见面也是陌生人。
两人吃过晚膳,顾黄盈要去睡觉了,秦湘去杂物房,两人分开。
秦湘看着订单上品种,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口开始做工。
黑白颠倒后,秦湘改变了多年早睡的习惯,一忙就到下半夜。
耳听外面的打更声,她将东西安置后,回二楼去睡觉。
躺在床上,她开始思考要不要多招些匠人回来,一人太累。
带着这样的心思,她很快就睡着了。
疲惫不堪,半夜无梦,醒来的时候,日上三竿。
隔壁的顾黄盈还没走,等着取银子。
秦湘从账上支了一部分银钱给她,顾黄盈高兴多了,我去谈,争取早日搬进去,还有,今日记得洗澡换身衣裳,都要臭了。
目送顾黄盈离开,秦湘面上浅淡的笑意也不见了。
准备回铺子,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她抬首,车下走下一人,正是前些时日病重的襄平郡主。
天光下,襄平郡主裹着厚厚的披风,双颊消瘦的厉害,眼窝也深陷进去。
在婢女的搀扶下,她走下马车。
秦湘吃了一惊,下意识过去搀扶,手伸到空中,又收了回来,郡主。
秦太医。襄平郡主推开婢女搀扶的双手,自己走到秦湘面前,说道:我听闻了温孤一案,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病弱的脸颊透着几分真诚,秦湘黑沉的眸子里出现两分摇动,她轻轻嗯了一声。
襄平郡主一笑,病弱气息跟着散了两分,秦湘在前引路,她在后面跟着。
雅间在二楼,襄平爬得有些吃力,秦湘回身,慢慢等着她,郡主是心病,药吃多了也会伤身子。
襄平费力地笑了,眼前一幕,恍若一场静谧温柔的梦境。
她努力走到秦湘面前,同岁的两人,似乎并无鸿沟。
进入雅间,秦湘让伙计送一盏热茶,襄平趁机环顾四周,发觉这里是有人住的,再联系秦湘的身份,她恍然明白。
秦湘离开相府了。
热茶送进来,秦湘给客人倒了一杯,襄平畏冷,双手捧在手心中,说道:秦太医,京城不是久留之地,你不该继续留下。
我与郡主,是第四面。秦湘坐了下来,目不斜视。
襄平苦笑,我二人确实无甚交情,我可以将温孤妩救出来,送你们去我父王封地,我敢保证,无人敢与你们过不去。
秦湘眼中露出疑惑,郡主为何帮我?
我看不惯云浅欺骗你。那日,我问她是不是真心喜欢你,她没有回答。你我同岁,就当是帮另一个我自己。襄平捧着热茶,脸上露出苦笑。
秦湘摇头,长姐犯错是事实,我也相信她不是主谋,若要流放,我必然陪着她。
傻。襄平摇首,哪怕是从犯被罚流放,那么多死者家眷,岂会饶过她。律法对寻常百姓,都是不存在的。莫要固执的相信律法会给你公平,秦湘,她要么死在牢中,要么死在流放的路上,别无第三条路。现在,你还有机会让她活下去。
秦湘迟疑,她相信襄平的话,但不会顺着襄平的意思。
襄平没有理由帮助她。
天上不会掉馅饼,她也不会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她好。吃过一回教训,她已深刻明白了。
秦湘,莫要固执。你不信我也可以,我会替你将温孤妩救出来,送到我父王的封地,但不会让我父王知晓她的存在。襄平也不勉强,释怀道:被骗过一回,是该要警惕了。我来就是告诉你,想要离开京城,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