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但我觉得我们的喜欢不值一钱。与性命、与前程比起来,我选择性命与前程。秦湘眸色清湛,语气轻松,云相,我是喜欢的,但喜欢与活着,我更喜欢活着。
你还是觉得我会利用你、杀了你?云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秦湘回答:你若不这么做,便不是云相。你身上肩负的是南朝的希望,而我是南朝的灾祸。
我已经改变了那个梦,你不是灾祸。你是普通人,是南朝的安平县主。你为何不能信我一回呢?云浅放低了姿态,语气诚恳。
秦湘淡然笑了,以沉默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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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积攒了一肚子气,晚上没吃。
秦湘照旧端着药在她面前晃悠,她背过身子,不想理会。
秦湘将药放在几上,道一句:不喝也可,明日加倍。
她的视线漠然扫过云浅后颈如凝脂般白皙的肌肤,然后慢悠悠地搬了凳子坐下。
半晌后,云浅憋屈地坐了起来,瞪着秦湘:你这大夫、黑心黑肝。
秦湘扬眉得意,悄悄笑了。
唯有在汤药的事情上,她会笑。
云浅靠着迎枕,乌黑青丝缠了一根青色丝绦,生气时,眉眼灵动,整个人显得年轻了。
只见她苦着脸端起汤药,舌尖微舔过干涩的唇角,濛濛细雨洒在了干涸的河床上。
一口喝不完,分两口、三口。
扬起的脖颈纤细而美丽,突出的青筋透着力量。
秦湘努力不去看她,目光落在其他地方,耳畔传来吸气声,好苦
收了空碗,秦湘满意地离开。
云浅苦得伏在榻沿上作呕。
阿鬼悄悄递来一盒蜜饯,她抓过一颗放入嘴里,舌尖上绽开的甜味让自己好受许多。
待秦湘回来,云浅坐在小榻上小口小口喝着鸡汤。
我去
我今日头疼得厉害。
两人同时出声,秦湘紧皱眉头,云浅没看她,舀起一勺鸡汤送入口中,继续说道:你有办法吗?
秦湘无奈,我回去翻翻医书。
去书房?自己去吧。云浅果断出声。
秦湘沉默,相府的书房内摆了很多医书,都是好书,外面几乎看不见的。
那我去书房。秦湘点点头,转身离开。
云浅松了口气,抬首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疲惫地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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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架上整齐摆放着很多医书,标注细致,一眼就能看到哪家所著。
秦湘拿了几本下来,一本本翻找,反反复复,查了约莫有五六本书。
头疼看大不大,小也不小,时常查不出根源,病者饱受痛苦。
秦湘查了许久,一无所获,眼看时常不早了,出了书房回望澜阁。
阿鬼在门口候着,见她回来,递上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您也饿了。
少年人饿得快,闻到鸡汤的香味,秦湘低声道谢。
鸡汤里还有鸡肉,恰好能吃饱。
秦湘看向卧房,睡下了吗?
说是头疼,睡不着。阿鬼解释。
秦湘点点头,喝过汤后去偏屋歇着了。
一夜好梦。
接下来几日里,秦湘住在了相府。
梅锦衣与傅缨一起去收账,遇到各种硬茬,许多人都不想给,撒泼哭穷。傅缨心软,梅锦衣不会心软,没钱就用宅子抵债,将人赶出去。
一番闹腾,欠债的人也反抗,两方打了起来,梅锦衣护着傅缨被砸破了脑袋。
京兆尹府出兵,将涉事的人都抓了回去。
傅缨歉疚不已,上门道谢。
梅锦衣闲赋在家,秦湘闻言后提着药材上门看望。出门的时候,恰好遇到云浅。
云浅裹着红色狐裘,鲜艳的颜色驱散了她身上的冷气,添了几分春日明艳。
安平公主府的正门,便是相府后门。
按理来说,两人是不会碰到的。主人家都走正门,谁会正儿八经地走后门。
偏偏云浅不按常理出牌,就从后门走。
两人相遇后,云浅扫过秦湘手中的药材,安平县主去看京兆尹?
秦湘没吭声,但她觉得沉默不礼貌,点点头。
云浅冷笑一声:安平县主别带错了药,若是带了毒.药送过去就不好了。
秦湘翻白眼,我自己便是大夫,怎么会带错药呢。
冷风阵阵,刮得脸颊生疼,云浅不愿久站,抬脚就要登上马车,突然又停了下来。
她对秦湘说道:我忘了与你说,你长姐病了。
说完,她便登上马车走了。
秦湘有些发懵,她昨日去的时候,长姐还是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了。
她怀疑,云相又在说谎。
但她没有时间去怀疑,牢房阴冷,长姐若是病了,耽误一刻都不行。
她没有思考,即刻催促车夫去大牢。
赶到大牢的时候,云浅也在,在与刑部尚书说话。冬日寒冷,刑部尚书却在擦拭着头顶汗水。
云浅一袭红裳,立于门口,迎着冷风,目光冷冷。刑部尚书是一中年人,胖乎乎的,脸也是圆的,他佝偻着身子,一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