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巫可以确认,言落月没被溅到毒汁。
在他心目中,言落月的逻辑也不可能有问题。
那么存在问题的,就只有他自己了。
摸摸耳朵,小巫疑惑地想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间接性幻听了?
沈净玄拍拍言落月的脑袋瓜,断然否认了她的猜想。
根本没有那回事!乌啼之火和落月之木都是天生神宝,随开天辟地而生,从没听过哪位大能有本领御使。何况,修真界里也没有神王啊!
看看小脑袋里充满奇思妙想的小妹妹,沈净玄把她拨拉到一边。
小尼姑上前一步,绕过迷幻术残留的枯根焦叶,开始寻找起小巫口中所说的出口来。
至于言落月,刚刚打完大boss的她没有着急寻找出口。
她按照游戏里的习惯,四下巡逻,看看附近有没有掉落的装备。
小巫不知道言落月低头在找什么,却也亦步亦趋地陪着她找。
注意到那条一直在自己身边留栈的影子,言落月直起腰来:你手上的伤,还好吗?
小巫猛地就把手腕藏到身后:已经不流血了。
虽然皮肉仍然外翻绽裂着,但那不是问题。
他从幼年起,就一直因为各种原因受伤。
伤口和疼痛对于小巫来说,像是如影随形的一对同胞兄弟,几乎从未跟他分离。
言落月皱起眉来:让我看看。我这有药膏,不疼的,抹上药一会儿就好了。
这话不知道触碰到了小巫的哪根神经,让他像条紧绷绷僵起的弹力蛇一样,猛然往后一跳!
他怎么可能把伤口拿给她看。
那样流淌着剧毒的血液,即使接近她身前三尺,也是一种不容原谅的轻慢。
他之所以会义无反顾地跳下魔阵,就是害怕有魔物危及到她的生命。
现在好不容易拔除了最棘手的敌人,总不能换他自己来做这个威胁?
言落月心念一转,很快也想到了小巫不愿让自己接近的原因。
也是,毕竟第一次见面时,小巫只看了言落月一眼,就当场看掉了她一半的生命值。
在这种前提条件之下,很难扭转关于这姑娘是个脆皮的既定印象。
所以说,小巫对她的生命力不信任也是正常的。
从储物袋里掏出几盒甜滋滋美味膏,言落月依次抛给他。
好吧,那我不看了,但你得好好给自己上药等等,药是给你现在用的!你要是喜欢,我多送你几百盒也行啊。
小巫一接过药盒,第一反应就是小心翼翼的包好,再往怀里揣,而且还得揣深点。
直看得言落月哭笑不得:这是从哪儿学来的仓鼠习俗。
如果她没记错,蛇蛇应该是仓鼠的天敌才是吧。
小巫有那包裹药盒的认真态度,要是拿来给自己包扎伤口,现在手腕上的口子都该开始愈合了。
被言落月的再三催促着,小巫才很珍惜地打开盖子,在手腕上涂了一点点药。
言落月一边指导他多抹点,不要钱,我送你几千盒总行了吧?,一边跟小巫搭话。
你看,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也早知道我是谁。你的全名是什么,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一提到这个话题,小巫上药的手一下子顿住。
他欲盖弥彰地挽救道:你、你想错了,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条蛇。
话音刚落,小巫就发觉自己话里有个太过明显的破绽。
他一口气才喘到一半就滞住不动了,既像是想把前一刻蠢哭的自己永久抹去,又像是这一刻承受不住的自己被永久定格。
言落月:
这,按道理,她是不是应该追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一条蛇?
还是别了吧。
哪怕隔着一层小木乃伊包装,言落月也能看出,小巫已经羞愤欲死。
言落月感觉,她要是再调侃一句,小巫没准为了自证,会当场徒手刨个坑钻进去,表演一出你看我其实不是蛇,是条蚯蚓哦的经典曲目。
咳嗽一声,言落月转移话题:对了,你叫什么啊?
绷带下,刚刚涌起的血色,又潮水般从小巫脸上褪去。
小巫半低下头,嘴唇抿起,用一种自知是个异类的口吻说道:我没有名字。
回答完这个问题,小巫就别开脑袋,刻意不去关注言落月的目光。
他唯独不想从对方眼里看到惊讶、排斥,或许还有厌恶。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小巫很久之前就懂得,旁人的一颗排异之心,那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那是数度令他几欲丧命的东西。
语言,是这个世界通行的基本法则,他曾险些因语言不通而死。
文字,是更为高级的交流技巧,他也因为不懂文字吃过许多苦头。
至于姓名这更是所有人都默认的通行规则。
但在他的传承记忆里,自己好像并没有一个名字。
巫这个字,是他对于自己留有的最深刻印象,他愿意把它当做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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