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芯是新换过的,散发出淡淡的干草香味。
言落月不动声色地用手按了按:依照这个厚度,坐上一会儿可能没有关系。但晚上要睡在上面一整夜的话,一定会觉得很凉吧。
说起来,当初他们一起翻找过,确实没有修士在储物袋里放床。
唉,但要是早知道巫满霜在地上铺稻草睡觉,她把吴春辉那张石床给他打包带走也行啊。
自从言落月来到山洞,巫满霜就一直局促地低着头。
他坐在一张小马扎上,刻意拉开了很长的距离。
山洞的面积并不是很大,他却几乎跟言落月坐成了一个斜对角。
在言落月不知道的地方,巫满霜正在心中暗暗庆幸。
幸好,他不久之前刚刚清理过山洞,把一些浸染了自己毒性的物品都清理干净了。
山洞毕竟是他住的地方,即使巫满霜平时已经很注意,有时候还会不留神沾上他的毒。
因为这个缘故,洞里的各种东西,每过一阵都要换上一批。
不过,其实他也没有什么东西。
绷带之下,巫满霜抿着嘴唇,有点后悔带言落月来了这里。
月亮应该高悬在天上,由群星陪伴。
她应该在更温暖、更明亮、更宽阔的地方,被朋友和爱簇拥。
而不是呆在他的山洞里,坐在干草堆成的简陋小床上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言落月就从稻草堆里摸到一个有点硌人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
巫满霜猛然抬起头来,浑身血液直冲脑门。即使隔着布条,也能看出耳尖红得几欲滴血。
那是
言落月已经把东西抄在手里。她拿起看了看,发现原来是一本书。
能看出书本的主人对这它很是爱惜,在书皮外额外包了一层油纸。但因为翻动了太多次,书页已经被卷起了毛边儿。
言落月抬起眼睛看向巫满霜:这个,我能看看吗?
巫满霜一言不发,闷闷地点了点头。
言落月翻了两页,顿时明白过来:啊,原来是这个。
这是修仙界里非常流行的一个话本《松柏伏魔传》。
它讲的是伏魔之战后期,一个叫松柏君的主人公,是如何击败魔物,粉碎魔物的阴谋诡计,最终在两族联盟中步步高升,带领伙伴和属下完成了一处魔物封印的故事。
松柏君只是一个虚构的男主,并无原型身份。
当初伏魔之战结束后,类似的话本纷纷现世,伏魔题材迎来了创作井喷期。
但最后,还是这本《松柏伏魔传》完胜一众同类作品,流传至今,经久不衰。
言落月平时去如意城,就经常听见茶馆里的说书老头讲这本书。说到兴奋处,小老儿口沫横飞,红光满面。
言落月新奇地看向巫满霜,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原来你喜欢听故事啊?
那太好了,队友里正好有个丹顶鹤史官,人家的职业就是记录各种故事呢。
巫满霜摇摇头:距离最近的村落里,有个老人家识字,会照着话本给孩子们念书我有时会悄悄去听。
当然,每次去听的时候,巫满霜都隔得很远很远。
修仙者本就耳聪目明,倘若忽视其他感官,只把灵力专注地集中在耳朵上,甚至能听到数十里外的动静。
巫满霜就是这样做的。
说话声不比脚步声、马蹄声、车轮辘辘声,它是有不同音调、高低起伏的。
老人家音色沉浊,嗓子里含着痰火,腔调本来就有点含糊。
巫满霜尽量又拉开了最远的距离,所以他每次听书时,能听懂四分之一就算运气不错。
这也就导致
言落月翻动了两下书页,终于明白为何巫满霜的耳尖一开始会那样红。
书页上,凡是复杂一点的字,都被被巫满霜用炭笔画上了一个圈。
其中有好几页,泛滥现象特别严重。
一眼望去,简直是大圈摞小圈,圈圈套圈圈。
哪怕是弹性无穷的乾坤牛啤圈看到这本书,估计都会甘拜下风的。
巫满霜惭愧地握紧了手指,坦白道:我、我有很多字不认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股热意从脖颈一直涌上脸颊,令他感到一阵由心而生的自惭形秽。
他怕言落月误会,本来想补充一句,我在跟着学了。
但仔细一想,这本来就是他该会的东西,如今竟然还没能学会,实在没什么好提的。
真的吗,你想识字?言落月非常惊喜,那我教你啊。
看看,这是一条多么有觉悟的九年义务制教育漏网之蛇。
在没有教材、没有先生、甚至连个沟通对象都没有的情况下,人家还在锲而不舍地想办法自学。
虽然至今还没认全书本上的文字,但他至少学会了口语啊!
言落月笑得眼睛弯弯:而且不能光认识字吧先背一套九九乘法表,怎么样?
巫满霜一个激灵,猛然抬起头来。
他这个反应,当然不是因为预感到了在九九乘法表之下,埋藏着一座多么浩大的数学冰山。
他疑惑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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