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自伤时总会下意识减轻力道,可巫满霜那一下自刺干脆利落,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若他和过去楚天阔一样,是个身负重仇,遍身苍雪的逆旅之辈也就算了。
但巫满霜小小年纪,怎么会这样不懂得自惜?
江汀白听完这段描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楚天阔又给自己斟上满满一杯,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世上万事万物,只要活着的、存在的,无不是向死而生。
唯独满霜之石和乌啼之火对照。后者怀着最纯粹的至阳之生,前者则怀着最纯粹的至阴之死,所以向生而死。
但人不是刀、不是剑、也不是满霜之石,不能越活越往薄里去。巫小友既然是你的师弟,江兄就该多留心些才是。
江汀白捏着竹杯的手略微用了些力,草编的杯套便显出一个椭圆的形状来。
他不曾见识过巫满霜在逆境时的表现,就不知道平时敏而好学的小师弟,在遇险时竟会有这样的第一反应。
我知道了,我会和师师妹商量一下。
江汀白本来想说跟师尊商量。
但他转念一想,师尊一向崇尚自由性格自由发展,这事恐怕跟师尊商量不出什么来。
所以还是跟师妹商量吧。
自小师妹拜入无家可龟峰后,她虽然调皮捣蛋、淘气作怪,但终归是个心明眼亮,可以共议正事的姑娘。
点点头,江汀白又肃穆地重复了一遍:多谢楚兄,我已经知道了。
剑道大会尚未结束。
而这样各方势力齐聚一堂的盛会,正是揭露当年真相的大好良机。
故而,言落月一行人汇为一队,第二日就匆匆启程。
他们驾驶着言落月当年从鸿通宫手中坑蒙拐骗而来的大飞舟,朝着归元宗的方向飞去。
一路上,飞舟的舟首冲破云海,就像是破冰船的独角冲开冰山。再配上言落月给飞舟换上的新涂装,不知到底引来了多少羡慕的目光。
楚天阔一会儿在飞舟外御剑飞行,一会儿又翻进飞舟,享受一下站在甲板上沐浴冷风的感觉。
一看见言落月,楚天阔便再也忍不住,肩头一耸一耸地笑了起来。
他问道:言师妹,这飞舟的涂装是你做的吗?
言落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楚天阔大笑道:你为何要要把飞舟给涂成一只酥脆飞天大鸡腿?
实不相瞒,这个改造过的涂装,实在是太得他心了!
言落月狡黠地一笑。
她承认道:我有个比较真诚的品性,就是愿意和天下人共同分享欢乐。正好改涂装那天,我非常想吃食堂里的金黄酥脆大鸡腿,所以就
楚天阔偏了一下头:言师妹,跟楚师兄还来这套?说实话吧。
言落月摊了摊手:好吧,我承认,这是因为我给这只飞舟起了个非常拉风的名字,然后就想给它换一个配得上名字的涂装
楚天阔奇道:什么名字?
言落月正色道:邻居家的小孩儿都馋哭了!
楚天阔拍案叫绝:好名字啊!
恰好,江汀白在船头放飞纸鹤,听见这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朝言落月投去无奈的一眼。
言落月嘻嘻一笑,蹭到自家大师兄身边:大师兄,你在给师尊传讯啊。
嗯。江汀白委婉含蓄地说道,此前发生的事,总该跟师尊阐述一番来龙去脉才是。
当然,在知晓事件的全部经过后,姬轻鸿会给鸿通宫预备一个怎样的突击他是说,惊喜。
这也不在江汀白的预料范围内,对不对?
言落月显然听懂了江汀白的意思,当场就弯起眼睛偷笑起来。
对了,大师兄。言落月忽然想起一事,那种被楚师兄擒获的魔物,原来叫做噬情魔吗?
一直以来,无论是言落月、巫满霜还是楚天阔,他们都不知道这种魔物的名称,只能用灰雾、魔畜加以指代。
但昨天江汀白一来,好像就对这种魔物有些熟悉,而且非常准确地点出了这种魔物的称呼。
噬情魔。这个名字,确实很符合这种魔物的特征。
江汀白略略点头,应了一声。
他看起来兴致不高,对这个话题无意多说。
言落月不由回忆起,冯小圆在学堂里授课时,曾经提到这种魔物。
那时候,她好似没讲过这种魔物的名字。
隐隐约约地,言落月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应该不是特别重要之事,所以她并未感到不安。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临睡之前,忽然想起家里最后一罐可乐不知道放在哪儿,于是决定明天想喝就外出再买一听。
算了。言落月转移注意,把目光放到了外面的苍茫云海之间。
另一边,巫满霜被楚天阔拉走喝茶。
楚天阔亲自动手,给自己和巫满霜各自斟一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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