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言落月获得关于魔物晋化的重要消息之际,巫满霜也在审视银光擂场的新邀请。
前不久,兑愁眠持续对银光擂场发送暗示的行为,终于获得了回应。
在一场常规擂台赛结束以后,有侍者一言不发地进入休息室,在闭目养神的兑愁眠手边,默默放下了一张新的请柬。
直到此人离开房间,巫满霜才睁开眼睛。
请柬是厚重的乌玄墨色,边缘处凝结着血迹般的凸面印花。
倘若言落月在场,一定要吐槽几句五毛特效之类,奇奇怪怪听不太懂,但又能让人意会的话。
想到言落月,巫满霜的唇角不由得柔和地上扬。
他翻开请柬,不出意料地看见一个近乎深夜子时的时间。
这是擂场对他释放友善的信号吗?
亦或是请君入瓮?
不知何时,兑愁眠唇角那抹温柔的笑意,化作一丝毒蛇吐信般的冷。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即使眼前是刀山火海,也没什么能让他感到畏惧。
在这个夜色如幕的深沉午夜,兑愁眠欣然赴约。
地点仍然是银光擂场,门口的侍者看到兑愁眠后,弯腰一礼,默不作声地引着他往里走去。
侍者引路的方向,一开始好像是往后台休息室去的。可在某个拐角之后,两人便沿着台阶一路向下,通往地下更深的地方。
兑愁全程神情漫倦,没有多问侍者一个问题。
他时不时抬起烟枪,百无聊赖般地凑到唇边,然后借着浓郁烟气的掩饰,飞快地往周围打量一眼。
很快,交织错杂的人气就从某个方向传来,与此同时,巫满霜也听见了喧嚣的叫喊声。
比起银光擂场白天经营的正经擂台,这座夜晚开启、隐藏在地下的秘密擂场,观众们的反应仿佛更激动些。
兑愁眠站定在秘密擂场的入口处,修长的身影在台阶上拖出一道迤逦的影子。
放眼望去,只见整座大厅呈斗兽场式层层下沉。
最底部的圆盘状赛场,便是观众们此刻的目光聚焦所在。
魔物。
兑愁眠双眼微眯,清晰无比地看到,一个手持金背厚山刀的修士,正在一群魔物之中厮杀作战。
一般来说,修真界中有个默认的规则,就是中等魔物不能活着带出魔域封印。
然而此时此刻,场上的每一只魔物,实力都在中等魔物的范畴之内。
只见几十只魔物发出可怖的叫声,竭力扑咬着持刀修士的头脸和肩背。
修士则不甘示弱,将刀风抡成一片绞肉机器般的帘幕。
但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他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慢,越来越迟钝。
这一刻,满地流淌的血肉是鲜红的,修士身上被染湿的衣衫是暗红的。
而纵观满场上下,从尽力搏命的修士,到尖叫嘶吼的观众,人人眼中好像都涌动着激动又疯狂的猩红。
对着这一幕端详片刻,兑愁眠忽然轻轻地笑了。
他挥了挥手中银葡纹掐丝,顶端镶嵌着一枚鸽血红宝石的烟枪。
他的声音奇异又阴冷,冰寒而柔软,像是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正亲昵地往你的领口里钻。
就仅此而已吗?
兑愁眠叹了口气,似是而非地感慨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他没有再说接下来的话。
但这男人幽深的目光、按照节拍摇动的烟枪,乃至于那软体动物般微微扭曲的站姿,似乎都表明了他此刻的不耐烦。
侍者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睛,不敢再望。
他深深地弯下腰去,用最礼貌最客气的声音说道:
如果贵客能证明自己,后面的东西也不会让您失望。
是么?那好吧。兑愁眠冰冷又柔和地说道。
他迈开脚步,轻盈地朝场内走去。
兑愁眠只要微微一动,他挂在足踝上的银铃、悬在腹肌上的一圈银制流苏,乃至发上银月般的发饰和额饰,就碰撞出细碎悦耳的琳琅声响。
这声音却好似驯蛇人催命的魔笛,和他烟枪中攀升而起的袅袅彩雾一起,混合成一种令人感到战栗的危险气息。
从最顶端的台阶下到斗魔场里,兑愁眠一路长驱直入。
偶尔有几个因为兴奋过头,嗨高了跑到台阶上的观众,只需被他斜眼一睨,就浑身僵直,宛如石化麻痹般,扑通栽倒在地。
而兑愁眠则像是没看到这些倒地的观众一样,系着银铃的赤足迈开,又毫不犹豫地从他们身上踏过。
当他兑愁眠踏入最底层的擂台边缘时,一路上铺开的淡淡锦霞烟气,像是盛大仪式铺设的地毯一般,在他身后拖曳了长长的一条。
这一刻,满场观众都意识到了他的存在。
同样意识到他的到来的,还有正在撕咬刀修的魔物们。
几个魔物嗅到新鲜生动的食物气息,纷纷调转脑袋,流着涎水,满眼贪婪地朝兑愁眠扑来。
冷笑一声,兑愁眠一挥烟枪。
尚未看他如何动作,但烟尘铺设之处,被波及的魔物纷纷倒地。
兑愁眠不紧不慢,缓步向前。
他的赤足踏过满地肮脏泥泞的血肉,但下一秒钟再抬起来时,脚底板仍然洁净而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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