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竟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光, 闻予也陪她一起住在这。
云来寺供奉的长明灯又多了一盏, 可她始终不愿意点陆丞西的长明灯,没见到尸身,她就不相信他死了,距离他失踪已经过去四个月了。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她快撑不住了。
忘掉悲伤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忙碌起来,让其他事务暂时充斥着大脑,无暇乱想。
顾南归小月子做完就开始了研毕实验,每天跑实验室一呆就是一天。
闻予自然车接车跟,对于闻予她是感激的,在她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一直陪在她身边,可是也仅此而已。爱情这种东西,一旦过了就很难再生出苗头了,她无法对他再产生感激之外的其他情绪。
十一月末,北城降温了,南归的实验接近尾声,小组人员叫她去吃饭,她说还差一点,先做完这个再去。
闻予知道她总忙的顾不上吃饭,几乎每天都会跑来给她送。
“累么。”闻予一身笔挺深色呢大衣,衬得他冷肃又严谨,一条腿微抬着侧坐在实验台上,严谨中透着一丝随意的慵懒,岁月不仅不苛待美人,还眷顾美人。
闻予这几年五官愈发深邃,下颚线条堪称天工造物,眉眼寡淡疏离,只是一见她就会不自觉带出一丝盈盈笑意。
再翻年两人一个29 ,一个26了,时间过得好快啊,15年了。
“你不用给我送饭,学校吃饭都挺方便的。”
出口便是拒绝,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
“你很闲?”堂堂博雅老总他很闲?
她一个研毕学生都忙得要死。
“咳咳,嗯,就是,顺路。”闻予不自在的站了起来,拉了凳子偷偷凑了一点过去,也要跟着一起吃。
“你又没吃?”
“嗯,一起也不耽误事。”他装作很忙的样子去拧饭盒,将饭菜一一摆至她面前。
居然还有蟹肉羹?这是怎么顺路顺来的?她很好奇,毕竟一南一北的。
又是这样,哎,“闻予哥,你能别……”
“嘭”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她要说的话,房顶的灯都晃了晃,石灰簌簌掉落,铺满了刚摆好的几个保温盒。
怎么回事?打仗了?
“嘭,嘭”接连不断的巨响过后,几步外的房顶竟然有砖石掉落!掉落的速度之快让两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不过瞬间房顶就破了洞,且有愈裂愈大的趋势,像崩坏的多米骨牌,一块接着一块源源不断,连绵不绝,扩大到楼上的不知道什么装修材料桶透过大洞争先恐后的掉落下来。
满室腾起的石灰粉,让人一时辨不清方向。南归迷了眼,更是跟抓眼瞎没什么区别。
“快走!”闻予拉着她就往门口冲,可是就差一步,门口就被楼上落下砖墙“夸嚓”的堵的严严实实。
室内的设备机器被掉下来的砖头、大圆桶砸的七零八碎,一阵强光打来闻予顾不得别的,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南归的眼睛将她护在怀里。
之后头上仅剩的那一小片边缘石砖再没给二人反应机会,砸了下来,闻予死死的撑起手臂,想为身下的人撑起一点空间,可连着水泥的石砖从高处掉落,砸的他疼痛难当。
但也不见他有半分退却,只听一声闷哼。
“闻予哥你没事吧。”南归一开口就呛了一嘴石灰砂石。
“没,没事。”明明有事,一股涓涓热流滴答滴答的流到她的脸上,周围漆黑一片,但是她知道这是血。
“闻予哥你伤哪了?”再也没有回应。
她急的一直呼喊也没有人回应,两人被压在石碓下面了,除了等待救援没有别的自救方法。
而等待救援的过程是痛苦的。
每一分每一秒都那样漫长,她知道闻予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流逝。
“闻予哥你撑住啊,救援马上就来了。想想四年前的雪林,那么艰难的情况咱们都撑下来了,这次也可以的。”
搭在她肩上的头,呼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了。南归哭了起来。她真的快崩溃了,这一年经过的事接二连三的打击着她,要是闻予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对得起闻爷爷,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安心了。
两人是10个小时后被扒出来的,两层楼炸了,救援难度非常大。
南归被扒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但是她知道那都是闻予的血。两人被台抬上担架的时候,她看到闻予紧闭着眼眸,糊满石灰的脸上看不清原来肤色。只看到就地做起了人工呼吸。
什么人需要做人工呼吸?是心脏没有跳动没了呼吸的人才需要做的。
闻予死了?
她昏厥过去醒来时,就看到常婶在旁边支着头睡着了。听到声响便睁开了眼睛,见她醒了过来一脸惊喜。
“南归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予哥呢?”
一听到闻予,常婶脸上的笑容没了。“还在抢救。”
南归愣了愣,蹬上鞋就直奔手术室,找了四个才找到。
外头坐了满满的一堆人。
贺西风他们全然在列,还有闻氏夫妇,还有一些她不认得的人。
她第一次见谭雅哭,拿着帕子哭的悲恸,见她过来,再也忍不住,上前一个巴掌将她扇倒在地。
“阿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你真是我家的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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