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班芙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她吃惊地张着嘴,因为她都还没看清陆浅平是如何出手的,那两个混混就已经倒在地上哀嚎了。
陆浅平走过去,一脚踩住混混甲的手,冷声问道:“还要银子吗?”
混混甲痛到快断气了,“不、不要了……不、不是不要,是不敢了……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回客栈的路上,裴班芙秀眉飞扬,叽叽喳喳地追问,“浅平哥,你会功夫?你那是什么功夫,怎么能同时摺倒两个人又毫发无伤?”
陆浅平并没有在他的功夫上着墨太多,他的眸光笼罩住她,正色道:“你只要知道,既然我把你从家里带了出来,就一定会毫发无伤的将你送回家,我能保护你,这样就够了。”
这话说得裴班芙心里一动,她蓦然想到她娘说的——将来要找一个让她有安全感的男人,一个能保护她的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就不算男人了。
她仰望着陆浅平,眸光闪了闪,芳心直跳。
她娘说的有道理,此刻在她看来,陆浅平不是浅平哥了,他就是个男人,能让她有安全感,保护得了她的男人!
*
救命啊……救命……
水,都是水,四周都是水,她逃不出去,水要淹过她的口鼻了,她不能呼吸了……
“娘!救我!”
“哥哥……嫂嫂……救我……”
不一会儿,她的面前出现了三具用白布覆盖住的遗体,那是为了救她而丧生的娘亲和兄嫂,跪在地上大哭喊着爹娘的是元瑛、元康。
“不!”她哭喊,痛彻心扉的哭喊,“我不该向你们求救,我情愿死的是我!”
陆浅平蹙眉,他用力摇晃裴班芙,“芙儿,你醒醒!”
究竟是什么梦,她竟然猛捶自己胸口,并且在梦中哭得不能自已,看那大片湿透的枕头,便知道梦里发生的事令她多心痛了。
裴班芙从恶梦中惊醒,看到眼前的陆浅平,她一时怔忡,不知身在何处。
“你作恶梦了。”陆浅平在床沿坐下来,动手将她面颊上凌乱的发丝挽到耳后,她眼里还挂着晶莹的泪水,他问道:“要不要坐起来?”
裴班芙神情呆滞,眼神空洞的盯着房项,木然的点点头。
陆浅平将她扶起,发现她衣襟也湿了大片,他蹙眉道:“你梦到了什么?”
“水患……水患那夜……”裴班芙眼里还有浓浓的恐惧,她打了个哆嗦道:“我醒来,看到房里都是水,我大喊着救命,哥哥冲进来把我抱起来,可是哥哥却死了……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哥哥不会死……”
当她看到她娘亲和兄嫂的遗体时,她彻底崩溃了,连着几日不吃不喝,整个人精神失常,是她爹打了她一巴掌,将她给打醒。
她爹痛心疾首的说,若她不好好活着,才是对不起她死去的娘亲和兄嫂。
从那时开始,她不再提起那场水患,她努力过日子,用心拉拔瑛儿、康儿。
当她想起逝去的亲人想哭时,她便抬头望向天际,想像他们三人在天空的那端对她微笑,她也会对他们绽放一记微笑,告诉他们,她过得很好,要他们不必担心,她一定会好好的过,也一定不会再失去所爱的人!
“都过去了,不要再想。”陆浅平把颤抖不已的她拥进怀里安慰,他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从她的泣不成声中感受到她的悲痛。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甄景。
甄景性格要强,从不示弱,彷佛稍微示弱就会失去自我一样,即便两人交往了五年,也已同居多年,在她父亲的丧礼前后,她都不曾在他面前掉一滴泪。
她从不表露情绪,从不倚靠他,令他无从对她交心,也使得他们越走越远……
而现在,和他说不上熟的裴班芙却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流露情绪,对他倾吐内心的恐惧,间接说明了她对他的信任。
在她心目中,他一定是值得信任的人,她才会无所顾忌地表露自己。
他和裴班芙才认识多久?她就如此信任他,而交往多年的甄景却不信任他,让他觉得感慨,到底是裴班芙太容易相信人,还是甄景太不容易相信人?
这个问题,他没有答案,但他知道,他和甄景的相处越来越累,早失去了交往初时的甜蜜,也没有规划过未来,彷佛彼此不在对方未来的蓝图中,只是都不想当提分手的那个人,拖着就看谁先提分手。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甄景,又为什么会把裴班芙和甄景做比较,明知把她们两人做比较是不恰当的,可他偏偏不由自主地比较起来。
“我知道都过去了,可是我好怕,我好怕水患会再来,水会在我睡着之后淹进来……”
说着,她冷不防地打了个激灵。
“有我在,你不必怕。”陆浅平扶她躺好,替她盖好被子,“我在这里守着,你安心睡一觉。”
裴班芙拉着他的衣角,犹不放心地说:“浅平哥,你答应我,我睡着之后你不能走。”
陆浅平点头,“我不走,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睡饱了,睁开眼睛的时候,仍旧会看到我。”
裴班芙松了手,“那我就信你了。”说罢,她闭起了眼睛。
知道旁边有个人真的安心许多,她原先就因为恶梦没睡好,现在一放松,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