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三对,这么多啊?”云舒惊呼。
“不多,不多。”王公公摇着手,朗笑道:“宋小姐莫非忘了,去岁宫宴上,圣上也给两对佳偶赐过婚呢。”
云舒哑然,王公公可真是,敢睁眼说瞎话。
如今令人称羡的佳偶,可是闹腾了近一年才消停,四个人想娶的没娶到,想嫁的没嫁成。
这令她一度怀疑,圣上的赐婚是不是在乱点鸳鸯谱?
毕竟,去岁被赐婚,今秋出嫁的忠毅伯府上的五姑娘张玉筝同她很熟,她成婚那日云舒还去观过礼。
张玉筝嫁的那位淮南王嫡次孙与她在成婚前那是谁都有各自的心上人的,只是还未正式议亲罢了,结果宫宴上被酒过三巡的圣上一通乱点鸳鸯谱,将四个人拆散了。
起初,张玉筝同夫君日日怨怼,成婚数月两人都未圆房,她夫君为了气她,甚至领了位妓│院的花魁娘子回家,说是要纳那花魁为妾氏。
此举可谓是把张玉筝气得够呛。
好在淮南王有雷霆手段,嫡次孙不愿圆房,这位老王爷便放话,若他敢不敬发妻迎妓子进门,便将他逐出族谱。
世子妃威逼利诱地让儿子儿媳圆了房,如今两人也终于认清了现实,安安心心地过起了日子。
孙玉筝现在过得很好,前不久还怀上了夫君的孩子,她夫君也开始心疼她的不容易,懂得体贴人了。
不然这日子,真是日日鸡飞狗跳,一言难尽。
这些,都是前些时候,她去淮南王府探望怀孕的张玉筝时,对方同她讲的,绝非云舒杜撰。
怨偶变佳偶,其中曲折艰辛难以同外人言道。
圣上居然还乐此不疲,预备再创佳绩。
云舒想,莫不是眼见要到年末,圣上为了完成今年给自己定制的kpi,将她和顾衍拉来凑人头的?
其他两对被赐婚的官眷,云舒也是认识的,这赐婚于他们那四位可以说是锦上添花。
不像她跟顾衍——
或许顾衍是愿意的。
可她宋云舒不愿意啊。
她满脑子都是——强扭的瓜不甜。
然而事到如今,圣旨都接了,强扭的瓜,它再不甜,也得被农夫带回家。
“王公公,您也是从小见我长大的,我也不瞒您,我同顾衍,我们......我对他根本没有到情深不已的地步,这又是从哪里传来的谣言呢?”
“您知道吗?”
闻言,王公公神色一怔。
他替皇贵妃娘娘送补汤到御书房时,正巧碰上俯身于龙案练字的圣上和同旁研墨的苏仁善在闲聊。
而离圣上不远的一处案几上,中书舍人吴大人正伏案躬身奋笔疾书写着什么,王公公离得过远,根本看不清。
再说,哪怕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瞧圣上的密令。
王公公本欲将补汤送到便回春华宫的,结果圣上却停笔叫住了他,让他稍等片刻,说是正好有事要让他出宫一趟。
帝王有令,王公公岂敢不从,于是便退到一旁安静地候着。
圣上时不时和苏仁善聊上几句,并没有避着他,王公公也就顺便听了一耳朵。
不过,也只模模糊糊听到圣上在谈论宋云舒和顾衍的事情,因他不敢竖着耳朵听,也就没有听个十全十。
但他有隐约听见圣上的几句话,“珑儿生前......最喜欢云舒......外甥女......”
“你真瞧见?云舒抱阿衍......”
“朕定然会达成云舒所愿......”
“......”
一时间,王公公都有些怀疑,他携旨离宫前,苏仁善随他同行一段时,同他所言之事是不是有误?
怎么跟他苏仁善阐述的情形一点也不相称,这宋大小姐怎会自从听见圣上赐婚,竟不见半点喜悦?
眼下,宋大小姐更是亲口承认,说自己对世子爷并没有到情深不已的地步,且还将他苏仁善说言之事定论为谣言。
宋大小姐当真心悦世子爷?
不会是传言真的有误,他苏仁善看岔了眼吧?
事已至此,且婚事已经赐下,再去深究毫无意义,王公公也不能同云舒解释说圣上他老人家听错信错,于是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小姐说的事,老奴也不清楚,今日只是赶巧圣上派老奴过来宣旨。”
闻言,云舒有些失望。
王公公跨出垂花门,又走了一小段距离,待跨出正大门,转首对云舒道:“时辰不早了,小姐回去吧。”
“公公,您慢走。”
——
待云舒回到海棠院,还没一刻钟的功夫,章氏便急急地寻了过来,见云舒恹恹地坐在暖榻上,也挨着她坐了下来。
杏雨奉了新茶进来,见暂时不需要她伺候,便识趣地退了出去,留母女俩在房里说话。
“舒舒,你可问到圣上为何会替你和顾衍赐婚了?”
“......没。”云舒支着脑袋,恹恹地回道。
章氏没表现出失望的样子,只温柔地将云舒鬓角散落下来的碎发替她拢到耳后,“那这门婚事,你可愿意?”
云舒仰着小脸看向章氏,声音放得很轻很轻:“能抗旨不遵吗?”
“不能。”章氏重重点了下云舒的额头,神情肃穆:“不许胡说,抗旨不遵是为犯上、忤逆,可是死罪。”
“娘——”
“怎么了?”章氏鲜少见云舒这般撒娇,直白问她:“不想嫁给顾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