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儿笑了,章氏心里也有了底,下一瞬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她就这么一个亲生闺女,自然就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章氏拉着云舒的手,眉眼带笑,道:“就怕你不喜欢,若不是时间太赶,娘定要再好生琢磨琢磨,这单子上的钗环饰品,总觉着还是太少了。”
“平日里,你们姐妹俩用的首饰,多是咱们玲珑阁的黄老先生亲自动手做的。”
“他年纪大了,做活儿向来仔细又较真儿,而做全套的宝石镂金刻花的头面工序繁琐,没个三五月的根本完不成。你和顾衍的婚期定得近,他现在赶制也来不及了。”
说起顾家将这婚期定得如此急,章氏倒是有些不满,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道的了。
云舒不甚在意,她抬手,指尖儿碰了碰头上的翡翠玉簪,恍然一下想起顾衍来。
那日,顾衍亲生替她戴上的簪子,交代说叫她不要取下,云舒也真的听话,每日都戴着。
她原想将其送回,哪成想兜兜转转,这支簪子最后还是戴在了她的头上。
“娘,不少了,我就一个脑袋,哪戴得了这么些东西?”云舒不喜佩戴华丽的钗环,嫌弃它们累赘。“给妹妹留些吧,小姑娘爱俏,她肯定喜欢。”
章氏但笑不语,女儿家出嫁时多些嫁妆,婚后总是体面些,对此,她深有体会。
章氏喝了口茶,润润嗓,放下茶盏,道:“首饰另说,后面还有些大件儿,你再瞧瞧。”
闻言,云舒又打开手上的单子,这回她看得更仔细。
须臾之后,云舒抬眸,怔怔地看着章氏,是真的没想到,她娘手头上的好东西这么多,嫁妆里头还有良田铺子、宅院酒楼、家具桌椅......
数量可观,能让她一夜暴富。
她娘对她是真没话说,连最挣钱的玲珑阁,她娘都大手笔的划给她了。
云舒合上嫁妆单子,又看向章氏,笑着打趣道:“娘,你这怕不是掏空了家底嫁女儿吧?”
“那倒不至于,给你妹妹留的也不少,不过婼婼留在府上招婿,娘给你的便多些。”
章氏接过云舒手中的单子,垂眸,快速在上面看了看,发现还是有些漏下了。
心想,后面得添进去才行。
“这里头,有不少是我当年出嫁,你外祖家陪嫁的嫁妆。”章氏指着其中几处铺产同云舒解释。
“不过当初陪嫁的那些商铺,由于后面在我手中经营得当,近二十年来,倒是攒下不少家底。再加上你姨母留给你的,和你爹爹的私产,这嫁妆单子,勉勉强强够看了。”
云舒听得咋舌不已,忍不住嗔章氏一眼,见她娘一本正经的样子,无奈地摇头,撑着额,笑道:“我的娘亲欸,你可真是......”
云舒真心觉得,她娘简直过于凡尔赛了,她虽没一字一字地仔细瞧,可那嫁妆单子上,所列之物实在打眼。
那打头的第一份儿嫁妆,便是真金白银。
光陪嫁的银票和黄金、银锭加起来就有十万两之多,这要搁现代,起码得上千万的了吧。
如此大手笔,岂止是章氏口中“勉勉强强够看”的程度?
云舒颇为自豪,“女儿还不知道,娘亲竟然这般擅长经商之道,以往觉得梁玖的身家颇丰,如今瞧着我娘,竟是不逞多让呢。”
对于云舒说的这一点,章氏不否认,因为她确实有钱,这事连宋丞相当初知晓时都被吓到了。
那会儿他们二人的关系已经破冰,宋丞相为表心意欲将全部私产转给章氏,没成想,章氏却拒绝了。
她说,她比他有钱。
怕男人不信,章氏直接拿了账册、房契出来给他瞧,果然叫男人信服至深。
甚至,惊得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彼时,男人看过那一沓的房契后,拥着她直笑叹,说自己赚到了,爱妻不但贤惠温婉,更是持家有道。
假以时日,只怕上京首富都得换人。
他那些私产,在她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
母女俩难得有空,屋内暖融融,云舒轻轻靠着章氏,懒洋洋地看着手中的嫁妆单子,忽觉岁月静好。
此刻,她又生出不想嫁人的念头。
云舒心里微微泛着酸,因为,她舍不得离开家,离开她娘。
微风忽至,吹动红珊瑚做成的珠帘。晃动的帘幕,来回碰撞,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时,屋外的杏雨曲起五指,轻轻扣了扣门,“小姐,小厨房刚刚煮好的牛乳,小姐现在要用吗?”
云舒扬声:“进来吧。”
杏雨端了两碗刚煮好的甜杏仁碎牛乳进来,放到暖榻上的小几上,“夫人,小姐,请慢用。”
天冷儿后,这热牛乳,云舒每日午后都要喝上一碗才能午休,已经喝成习惯了,既能暖身又能暖胃:“娘,你尝尝,不算甜,可好喝了。”
云舒知晓,她娘一贯是爱喝茶的,为维持身材,不怎么碰这些甜饮。
章氏没拒绝,来年女儿就要出嫁了,这样同她静坐闲聊的时光难得,且云舒这张嘴挑剔,连她都夸好喝的东西,指定差不了。
杏雨走到窗边,顺手将窗柩给打开了,深冬日晴,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橘色光线落在云舒眉眼之上。
绒绒如斯、温软至极。
章氏抬眸看了一眼云舒,她生得与自己只有五六分像,却与长姐神似,约莫因为如此,圣上才会格外优待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