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对于这件事,他也不想的,当时感官压过了理智,他和她全凭本能行事。
因而,做过了头。
严重伤及根本。
“那对方会不会——”梁玖强忍羞耻问道。
裴旸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低眸,睨了床榻上的人一眼,“梁公子听过牛犁地的故事吗?”
“牛犁地?”
“这是什么故事?”
梁玖一脸茫然,看样子是真不知道。
裴旸嘴角的笑意顿时绷不住了,先是手握成拳,抵唇,假意咳嗽一声。
“喀,喀喀!”
他好心替梁玖解惑,“男人好比一头牛,而女人就是一块地,你说,是地会被耕坏掉,还是牛会被累死?”
梁玖:“......”
不是,大夫怎么这么不正经啊?
门外,
云舒讪讪地摸着鼻子,脚下进退两难,听见这种事,可真叫人难为情。
她下意识转头去瞧身边的顾衍,发现这人已经脸红到脖子根│儿了,跟滚过沸水的虾似的。
整个人,熟透了。
——
还不等梁玖消化完,屋里的裴旸又再度开口,这次语气正肃了许多。
“梁公子,你先前中过帐中香,此香性烈,如何解的药,想必梁公子比在下更清楚。”
“梁公子可知,这香除了用于男女之间助兴,还有何功效?”
被刻意尘封在记忆深处之事,又重新盘踞在脑中,榻上的男人已然面颊通红。
那玉白的耳珠,红得滴血。
医者无畏,这种事他们见多了,裴旸一派淡然。
梁玖努力平息不自在,作为病患,不敢隐瞒,“在下不知,还请裴大夫明言。”
“此香是宫中流传了几十年的秘药,原是妃嫔为了固宠所用,经过数次改良,里头加了许多助孕之药,裴某只想告诉梁公子,普通的避子汤对此香无效。”
普通避子汤无效。
这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被震慑住的不单单是卧在床榻上的男人,还有站在门外,正欲跨门而入的的宋云舒和顾衍。
两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梁玖,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皆是说不出的凝重。
若是雅莹郡主因此有孕,那该如何是好?
梁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这么心慌无措过,他已经伤害过那个女子一回了。
若是,
若是她......
梁玖不敢深想,只恨不得当日没有去那场赏梅宴才好,或者他当时能再克制些,及时撤出......
只可惜,如今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裴旸走到在圆桌边坐下,注意到云舒和顾衍进来,也只是微微点头寒暄,既然他与梁玖的谈话内容已被这二人听到,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裴旸不日便会离京,有些话,他觉得自己身为大夫,有必要提醒自己的病人。
随即,裴旸提起桌上放置的茶壶,替自己倒了杯茶,润过嗓,又继续刚才未聊完的话题,他语气淡淡道:
“裴某只是想提醒梁公子,若那女子是你的夫人倒是无碍,若不是,这避子汤还是用裴某手中这张为好。”
说着,裴旸掏出怀中那张,自己今早写好的方子递给云舒,示意她拿去给梁玖瞧瞧。
云舒接过那张字迹张扬飘逸的药方,垂眸,极快地扫了一眼,这些字她倒是每个都认识,但此药方中的各味药材所治病症,她却是一窍不通。
云舒走到床榻边,将药方转交给梁玖。
这事儿,她和顾衍没有立场插手。
裴旸解释道:“此方温和,对女子的伤害较小,服用一次即可......”
梁玖身子不便,不能起身,只偏头道:“多谢裴大夫赠方,您费心了。”
“既无事,裴某先回去了。”裴旸起身,收拾好药箱欲走,临出门前,又觉不放心,转身交代了云舒几句换药事宜,要她待会跟服侍梁玖的陈嬷嬷讲一声。
老人家记性不好,湿敷的药膏虽然见效快,但药性猛烈能去腐肉,需得两个时辰换一回,不然容易将皮肤灼伤。
说完,他这才拿过放在门边的竹伞,不带迟疑地走了出去。
——
房内只剩他们三人,顾衍本就少言,平日又与梁玖没什么交集,他留在这儿,纯粹是为了陪云舒。
如今,他搬回定国公府住,离宋府只有一街之隔,眼下天色尚早,他们并不着急回去。
梁玖捏着那张药方,心头百转千回,跟乱作一团的丝线似的,半晌都理不出一条清晰的思绪出来。
如今,这药方要如何送进镇国公府,倒成了一道难题。
再麻烦云舒也不可能。
罢了,他自己想办法吧,总之是不能再让那个无辜的姑娘再遭罪了。
“阿玖,信我替你送到了。”云舒挪了把椅子坐到床边,打算陪梁玖说会儿话,再回宋府去。
她将怀里抱了一路的匣子放到梁玖枕头边,冲他笑道:“阿玖,你生辰那日,我不便再过来了,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十九岁生辰礼物。”
梁玖将手中的药方放在一旁,垫了个引枕在脑后,取过匣子,打开。
这是一套,由白色陶土烧制而成的彩色人偶。
——梁玖和他的姐姐,以及他过世多年的母亲。
白瓷很薄,人偶的神态憨态可掬,全部带着笑,是云舒记忆里他们母子三人在一起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