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屋,坐在客厅里闲聊。
阮倾雪并不擅长和陌生人聊天,好在祁野擅长。
她只需要偶尔接一两句。
客厅里,只有薄佩云和她看起来很安静。
偶尔沉默的空隙间,薄佩云起身,“你们来看看,今晚想住哪间,我叫阿姨收拾。”
祁野说着,“看您安排,我都可以。”
薄佩云点头,“那倾雪跟我上来选吧。”
阮倾雪答应着,跟上去。
薄佩云走在前面,上了楼。
二楼的客房区别都不大,“其实祁野说来的时候,我已经叫人打扫过了,你看看你喜欢哪间。”
阮倾雪挑了一间带落地窗视野好的。
薄佩云了然,“好。”
她停顿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怎么突然想来见我了?”
阮倾雪拉窗帘的动作放慢了些,“最近工作忙完了一个周期,正好想出来玩。”
薄佩云轻笑,“你想出来,祁野就带你出来了?”
阮倾雪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胡编乱造了一个听上去很合理的理由,“他来这里正好也有工作,我叫他带上我的。”
薄佩云弯唇,“他带你出来,我还是放心的。”
“你好像对他印象特别好。”阮倾雪记得上次薄佩云就在夸他。
“当初我答应他照顾你,除了他跟你爸的关系,他的人品家世,还有一个原因。”薄佩云走到小吧台边坐下来,给她倒了一杯果汁。
阮倾雪坐在她对面,“什么原因。”
“你还记不记得,你十二岁的时候,出国汇演,遇到了一次恐袭。”
薄佩云一句话,突然间将阮倾雪拽回了十几年前。
阮倾雪轻拢了下手指握住杯子,半天还是放下,“记得。”
那天她从剧院演出结束,和薄佩云出来吃饭。
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爆炸声。
那时候阮倾雪很少来国外,对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概念,长期在国内生活让她以为是有人在放烟花。
直到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面玻璃墙陡然碎裂。
屋内尖叫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在往桌下躲藏,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已经被薄佩云拽到了桌下。
但下一秒,西图澜娅餐厅内就发生了接二连三的爆炸。
阮倾雪对这件事情的印象不深,只有零星的记忆,医院诊断说是创伤后失忆。
她只记得耳朵被妈妈捂住,还是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周围窗户玻璃碎裂,墙壁红砖接二连三的滚落,屋顶下坠重重地砸了下来。
她被震得耳鸣眩晕,有人在哭喊尖叫。
四周都是烟灰火药的味道,她们身上遮蔽的桌子从中间被砸断。
有东西砸在了她的腿侧。
短暂地昏厥过去后又被震醒。
阮倾雪五脏六腑被震得发麻,然后是腿上的压痛感,周围的空间都被砸下来的房梁铺满,什么都看不清。
薄佩云说,“我第一次见祁野的时候,是那天。”
“那时候……”她想了一会儿,“他还是联合国维和部队救援分地区队长。”
阮倾雪满眼错愕,她对此毫无印象。
但恍惚中联想到了祁野身上的那些疤痕。
一切都有了答案。
“大概是他对中文比较敏感,会先找到我们的位置。”薄佩云抿唇,“救我们出来的时候,你的腿被断裂的钢筋压住,他们商量着锯开钢筋。”
阮倾雪隐约想起来点什么。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双腿处境有多危险,只是听到有人安抚她,是中文,“小朋友,我们可能需要清理一下这个钢筋,有动静你别害怕。”
她答应着,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那个人又说话让她保持清醒,“小朋友不能睡,来醒醒。”
“你家是哪里的,是来这里玩的吗?”
阮倾雪当时气力很弱,“我来演出。”
“这么厉害,”他调试工具,“什么演出?”
“古典舞。”
阮倾雪说完,调试工具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他转头跟队员说了两句什么,是法语,她听不懂。
薄佩云告诉她,“他说,这孩子是跳舞的,腿上不能有伤,锯开钢筋可能会让你受伤。”
“他换成自己进去想要用工具把缝隙架高,救你出来。”
“你出去之后,他撤离时又遇到了爆炸,手臂被钢筋刺穿。”
阮倾雪手指发僵,“是,祁野?”
“是他。”薄佩云垂眸,“我去医院看过他,跟他聊了两句,才知道他家也是北城的。”
“他虽然说没伤到筋骨,不会留后遗症,但我看着怎么也得一两个月才能好。”
信息量有些大,阮倾雪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他没有告诉过我。”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事情,祁家所有人都把这个隐藏得很好。
唯一有端倪的,只有祁野手臂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她曾经一直很好奇,那伤是怎么来的。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是因为她。
“那个时候,他其实对你也没什么印象。”薄佩云知道得要多一些,“他也不会多提这件事。”
“大概两年后,祁野要提干部的时候,突然被除名遣返。”
“那会儿,正好是祁家出事的时候,他二哥四哥偷工减料,导致祁家背了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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