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琦也不是完全没有动脑子复盘,甚至她的复盘,会更加细节一些,优秀的记忆力让她很清楚记得她进入卫生间的时候,是不曾看到门口有水渍残留的,是出门的时候才有的。
她一贯的习惯,从哪里走,左边或者右边,出来的时候也会走同样的路,所以,那水渍是在她进入卫生间之后才出现在门口的。
是有人跟着她进去了,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原因?比如说如果有人快要摔倒的时候,即便走廊有人,是不是也都会注意快要摔倒的人,从而忽略另外一个方向呢?
那另外的一个方向,会是哪里?
两个卫生间的洗手台并不是共用的,这大约是为了方便女士补妆的关系,而在洗手台那边儿,是有窗户的,会不会,当时有人就是从窗户走了呢?
在卫生间的门口留下水渍,自己藏在窗户外面,等到有人被水渍滑倒,站在另一边儿窗户的张沐和韩彻被吸引了注意力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可以从窗户再爬进来,出现在走廊上?
安琦走路一贯是走正中的位置的,不会特别靠右或者靠左,而那一小滩水渍,是横在路中央的,如果有防备,自然可以跨过,可没防备的话。
女服务生进门的时候并没有滑倒,她是出来的时候才滑倒的,而那个时候,因为没有人及时扶住她,她当时很是狼狈,几乎就要斜着坐到地上了,还是自己反应快,扶着墙壁,侧身蹭了一下地面,这才站稳的。
回想着她当时的姿势,不能说正好,却也用衣服把地上的水渍擦了大半,以至于张沐和韩彻宋医生他们三个进入的时候,都没太被地上的水渍困扰。
这一想,她的嫌疑越来越大了,简直不可能不是她了。
安琦总觉得自己疑邻偷斧,无法验证自己的猜测,就只能把这些细节告诉陈培明了,说完这些,看陈培明陷入沉思,她也没急着说话,默默思量着自己的做法是否有错。
法律上没有错,道德上……要看是什么标准了。
她的情绪低落起来,谁都想要自己成为更好的人,可最残酷的现实是,她总能发现自己并不是想要成为的样子,往往会变成自己讨厌的那副模样。
“元若琳的案子,并不是你的错,昨天的……我会找人去问,这些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也不要自责……”
陈培明试图安慰安琦,他约人是想要愉快吃饭铺垫感情,可不是为了把人惹得生气或者难过。
他的情商还没那么低,但安慰人这件事,显然不是他的专长。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自责?”
安琦抬眸,眸中带着点儿奇异的神色,又潜藏着深深的冷漠,那冷漠的光只是透出来一丝,就让陈培明愣住了。
所有见过安琦的人,跟她有过接触的人,都会说她美丽善良,不是那种泛泛夸赞,前者是真的,后者也是真的,她从不对人口出恶语,做人做事总是给人留下余地,甚至还会真诚的关心和安慰他人,或许这种善良缺乏一些事迹的证明,但不得不说,与她相处,是会让人感觉安心和放松的,不必担心她背后有什么坏心思,甚至还能自若地享受她的关心。
没有人不想要被人关心的。
“元若琳的死,还有昨天那个不知名男人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不是因我而死,我不是杀他们的凶手,同样,也不曾包庇凶手,我跟他们,说一句‘陌生人’也不为过,我为什么要为他们的死自责呢?”
像是在跟陈培明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剖析自己的内心,安琦的脸上没有笑容,一丝丝都没有,让那张美丽的脸上多了些冰冷之色,“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正常,意外,或者他杀,需要我为之自责吗?”
安琦不觉得自己是救世主,同样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为这个世界上的死亡背负责任,即便是她所遇见过的这些命案之中的死者,也不能说就是因为自己的问题。
“我从来不给自己妄加责任,我只对自己负责,只对自己的家人负责,其他人,恕我无能为力。”
安琦说到这里,突然又浅浅一笑,“抱歉,这样真实的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可怎么办呢?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陈警官,我们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柔弱的花有着尖利的刺,看似美丽的可能潜藏着危险,当那危险的刺展露出来,被伤的人却并没有灰心丧气,反而被莫大的反差攫住了视线,这是他所发现的,他发现的——并不想与人分享的一面。
陈培明也笑了,怎么办,他好像更喜欢她的冷漠和尖锐,像是追逐着危险的猎人,喜爱捕获猎物的原因不仅是因为需要食用的肉类和御寒的皮毛,他想要的更多了。
拒绝引来追逐,冷漠招惹热情,一进一退之间的交错,像是一场永不休止的舞会,永不会有完结的乐章,于旋转中盛放,于乐声中癫狂。
深渊的守卫者,是离深渊最近的人,也可以是、深渊的一部分,延伸在外的触角。
第447章
深入剖析自己的内心, 并不会令人觉得愉快,很可能会发现,原来看似纯白的“善良”之下也会有一滩难以言述的恶臭黑泥。
安琦当日没有再跟陈培明多说, 陈培明也没有跟她多说什么, 而是回去查这个死者去了。
案子并没有报警, 却不意味着人命案不存在。
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安琦再次听闻这个案子,是从袁鹏飞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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