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诚素捏着筷子,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可以帮你上药。”
时野咕咚一声,硬是把嘴里那口滚烫的鸡蛋汤给咽了下去。
“不用。”舌根烫得发麻,他木着脸放下筷子,默默端起一旁的凉水喝了一口。
林诚素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挨过一顿寂静的晚餐,等快吃完了,时野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拿起筷子不动声色地问,“还有什么要说的?”
闻言林诚素看过来,四目相对,时野眸色渐深,凝视着这人的眉眼想要从他的反应里捕捉些什么。
林诚素捧着碗眨眨眼睛,“什么?”
时野哼笑一声,低头继续扒拉饭。
行,不说是吧。
时野用力嚼着嘴里的饭菜,嚼得牙根咯吱作响,那就磨,总有一天磨到你开口。
想到这里,时野气定神闲地把筷子一放,反正他们当刑警的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这个真相他要定了,而且管你当年是什么原因要走,现在回来了就别想再跑。
两人又各自揣着明白装起了糊涂,林诚素低头吃饭,时野看了眼他额角的创口贴,“你那伤——”
林诚素捧着碗刷地抬起头,“疼的。”
“……”
时野绷着脸哦了一声,手指点点桌上的药,叮嘱他,“一会儿记得吃。”
晚上时野洗完澡,把自己从头裹到脚,穿得严丝合缝地从浴室出来。
林诚素抱着靠枕端坐在沙发上,目送他目不斜视地穿过客厅走进卧室,片刻后抱着一条被子出来。
时野走到沙发前,抻开手里的被子一抖,一甩,撒手。
沙发上鼓起的那个小包一动不动,几秒后从里面探出一只手,素白的指尖揪住被单轻轻往下一扯,露出一双柔软的眼眸。
空气中飘动着一股熟悉的暖香,时野垂眸看着林诚素,鼻尖不动声色地轻嗅。
这人不仅偷穿他的衣服,还偷用他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晚安。”时野转身就走。
一只手猛地揪住他的衣服下摆,林诚素飞快地钻出被子,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蹭过去,手臂一圈将人抱住,“冷。”
时野低头露出一个贴心的微笑,“那我再帮你拿条被子过来?”
“是窗户,会漏风。”林诚素眼巴巴地解释。
闻言时野看向他头顶的窗户,林诚素一脸乖巧地抱着他不肯撒手,随即看到时野伸出一条大长腿,勾住沙发底下猛地一用力,将沙发连同他整个人一起往客厅的方向平移了一米。
林诚素,“……”
卧室门毫不留情地关上,林诚素抱着被子坐在沙发上,指尖摩挲着身下的毛毯,轻轻叹了口气。
卧室里,时野抱着手臂端坐在床边,眼睛斜瞄着房门。
外面静默无声。
这就没动静了?
……省得烦我睡觉。床板咯吱摇晃,他掀起被子,扑通一声躺下去,一脸烦躁地闭上了眼睛。
万籁寂静,月色清幽,卧室里,辗转反侧到半夜的时野瞪着天花板,脑子里老是想着客厅那扇破窗。
那窗确实漏风,现在又是冬天,冷风一吹往骨头缝里漏,连他都被冻醒过好几次。
想着林诚素晚上那个病恹恹的样子,时野啧了一声,从床上默默坐起身,竖起耳朵听了半天,确认外面没任何动静,于是把被子一掀。
房门悄无声息地从里面被人打开,时野鬼鬼祟祟地探头,和躺在沙发上的林诚素来了个四目相对。
“…………”
林诚素手里捧着本不知哪里的小册子,正在上面认真地写写画画,表情有些惊讶,“你还没睡?”
时野清了清嗓子,直起身一脸严肃地往厨房走,“口渴,倒杯水喝。”
林诚素的视线追着他的身影,路过时时野忍不住有些好奇,用余光瞄了眼他手里的小册子。
什么东西,大半夜的还看个不停?
看一眼,他脚步迟疑地一顿,再看一眼,他慢慢停下了脚步。
估计是受到的冲击有点大,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小册子,林诚素笑了笑,认真介绍道,“我新买的。”
时野看着那本定价两块五的《追男宝典》陷入了沉默。
这玩意是他妈真实存在的吗?
时野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又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林诚素,最后一脸匪夷所思地走进了厨房。
身后很快传来动静,林诚素小心翼翼收好那本《追男宝典》,从沙发上爬起来,跟着他进了厨房。
“喝水吗?”时野端着水壶头也不回地问。
肩上一沉,林诚素的下巴尖轻轻戳在上面,“睡不着。”时野动了动肩膀,他从后面将人抱住,“真的冷。”
两只手渐渐收拢,时野垂眸看了一眼胸口,听见林诚素的声音里刹那间都是心疼。
“一个人,为什么老是睡沙发?”
林诚素将脸埋进时野颈窝。
三年,好好的新沙发都被他躺得变了型,林诚素眼眶发烫,轻轻蹭着他的脖子,“在那地方躺着,风都往脖子里灌。”
时野看着放下手里的水壶,凝固的身影一动不动。
因为那是他们曾经亲密无间过的地方,那是他们曾经缠绵相拥汗水交融的地方,因为在那里,林诚素曾用最贴近他灵魂的声音,亲口说出过我爱你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