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阳在淋浴间跳脚,冻得哆哆嗦嗦,可不管躲到哪里,席冲手中的花洒就精准浇到哪儿,直到全身没一块干的地方,席冲才问他:“处理好了吗?”
游阳宛如落汤鸡,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是问我怎么处理吗?”
游阳都要哭了,被这么弄一遭,哪里还用处理,只能颤抖着嘴唇,哭嚎说:“好了好了!”
席冲关了水,把浴巾扔在游阳身上,转身走了出去。
被丢在浴室的游阳可怜巴巴裹紧浴巾,光脚踩在地板上,感觉自己已然变成一根冒凉气的冰棍。
他把湿透的内裤脱下,走出浴室,很想扔到坏蛋席冲身上,但不敢,只敢心里想想。
把怒气都撒到内裤上,用力揉成一团,他扔到旁边桌子上,然后快步爬上床。
“把头发吹干。”席冲说。
“......”
游阳只好起身去吹头发,好在吹风机的热风吹散一部分他身上的寒气,等终于能躺进温暖的被窝,他转过头,发现席冲早就睡着了。
“......坏蛋。”他咬着牙小声说。
过了一夜,游阳不出意外地发烧了。
他蜷缩在被窝里,脸颊烧得通红,尽管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皱着,不知是难受还是梦到了什么令他气愤的事。
席冲拍了拍他的脸,把他叫醒,但游阳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他几眼,就又闭上。
席冲去宾馆前台借来体温计,夹在游阳胳肢窝,十分钟后一看。
38度5。
拿着从药店买回来的退烧药,席冲坐在床边把游阳的脑袋抬起来,亲手喂他喝药。
他手法不熟练,杯中的水有一半都洒在下巴上,换来游阳虚弱地抱怨:“都怪你。”
因自知理亏,席冲没说话。
“干嘛要用冷水浇我,坏死了......”
俯下头,席冲用额头贴了贴游阳的额头,觉得温度不是特别烫,说:“我把车票改到明天吧。”
哪想游阳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说:“我一会儿就好了。”
席冲不太放心,可过了不到半小时,游阳的体温果真降了下来,只是依旧虚弱,好像很冷似的,脸色唇色都发白。
“帮我穿衣服。”他无力地说。
席冲给游阳穿上衣服,又给他加了很厚的外套,还在脖子上绕了几圈围巾。
看着被包裹严实的游阳,席冲说:“应该买个帽子。”
“关帽子什么事,”游阳没力气大声说话,声线很细,但不忘昨晚的仇,“你不用冷水浇我,我今天光着身子出门都没问题。”
“......”席冲摸了摸他的脸颊,转身拎起行李,说:“走吧。”
车站人很多,一直到上了车,游阳都不怎么搭理席冲,不论席冲说什么,他都是气若游丝地哼一声,要不就是听到当没听到,直接偏过头,用全身来表达自己的控诉。
席冲倒是不在乎,坐在下铺边,抬手摸了摸游阳的额头,又用额头贴上去。
一整天游阳都在睡觉,席冲几乎没怎么离开过,一直坐在他旁边。
中途他把游阳叫醒,喂了他半杯热水,让他吃了几口东西,就又放任他睡了。
到站已经天黑,席冲叫醒游阳,两人走出车站。
立过冬的深夜刮着寒风,一下就把吹得迷迷糊糊的游阳吹醒了。
他小病未愈,脸色因在车上睡太长时间而变得白里透红,此时打了个哆嗦,又开始弱弱地说:“好冷啊。”
席冲看了他一眼,伸手帮他裹紧身上的外套。
但不妨碍游阳继续说:“比昨晚被冷水浇的时候还要冷,阿嚏——”
席冲叫了车,把打喷嚏的游阳塞上去,告诉司机废品站的地址。
回到废品站,席冲就不管游阳了,放下行李直奔去找项维冬说门店的事。
游阳裹成个粽子慢悠悠走在后面,在门口听了一耳朵,知道铺子已经租好,在全市最金贵的商业街上,就和麦当劳面对面。
他转身去找小白——出发前他给小羊羔起了名字,因小羊又白又小,故而就叫小白。
两天不见,小白变得香喷喷,项维冬给它洗过澡了,用的还是尤淼那瓶国外牌子的沐浴露。
游阳把小白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听到它颤抖着嗓音喊:“咩——”
在小羊脑袋上亲了口,他意有所指地哼哼说:“还是你好。”
谈完事,席冲在院子角落找到和小羊玩的游阳。
“你不冷?”
游阳回头,看到席冲撇了下嘴。
席冲受了一天冷遇,此时也烦了,但还是控制着语气说:“进去吃饭,冬哥做了你爱吃的。”
“不吃。”游阳直接拒绝,专心和小羊玩脑袋碰拳头的游戏,拿席冲当透明人。
席冲很想踹他一脚,但踹完肯定又没完没了,没准还要哭哭啼啼。
最后他还是蹲下来,用自认十分温柔的语气问游阳:“怎么你才肯吃?”
游阳不说话。
席冲用胳膊碰碰他,游阳这才嘟囔着说:“你说你错了。”
“我错了。”
“说你不再欺负我了。”
“以后不欺负你了,”席冲说,“还有吗?”
好像没有了。
游阳把脸转向席冲,嘟着嘴说:“那你亲亲我吧。”
“你把眼睛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