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怡没说话。
沈司云见她沉默,松了口气,起码这女人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抬手把她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敏感的耳朵,亲昵蹭了蹭,哑着嗓音哄她,“江怡,不要和我置气好不好。”
怀里的女人蓦地开口,“沈司云,你和她的声音不一样,我分得清你和她。”
所以不存在她会把对方当成她沈司云的情况。
寒冷的夜风吹拂过两人的衣摆,眼前的女人呼吸时而地重,仿佛在消化一件不可思议又让人难以下咽的事件,江怡抬手挣扎想推开,孰料下一秒被人搂得更紧。
语带慌张的嗓音从头上传来,带着一份难以忽略的执着和急切,“江怡,我们结婚!现在就结婚!”
江怡细盈盈的指尖骤缩了一下,凉意从指尖蔓延而上,传至四肢百骸。
沈司云一把握住她的指尖,似乎是感受到她手指的冰冷,举到她唇边轻轻哈了一口暖气,牵着她就要上车,“我们去民政局领证,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江怡。”
沈司云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江怡挣脱开她的手,垂眸站定,“沈司云,婚姻对我来说是一个很神圣的仪式……请你不要因为你妹妹而赌气说出这种话。”
“我没有,我是真心的,江怡,你信我。”沈司云急忙解释。
江怡抬起眼眸,语气喑哑,“沈司云,我不是三岁小孩子,此时此刻你说和我结婚……你觉得我会认为你是真心的吗。”
她把问题抛回去,成功堵住了女人的嘴。
心底自嘲,她江怡和她相爱了两年,最后却得到她一个赌气的结婚承诺,仅仅因为她妹妹。
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江怡脸上被风吹得有些生疼,她想回家了。
脚步刚要动,便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哽咽,藏在呼啸的风中,转瞬即逝。
江怡愣住顿住,抿唇抬起眼眸,轻轻望上去,她看到了黑暗里女人滑过脸颊的一滴晶莹,砸在她来不及插回口袋里的细白手背上。
意识到什么,江怡喉咙动了动,像堵了一团棉花,催生出一股想要赶快逃离这里的冲动。
下一秒,女人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许是被伤到一次后,怕再一次被打脸,语调都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破釜沉舟后最后一丝勇气。
“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了吗?”
沈司云把眼眸低下来,江怡看清了那双深邃眼眸里的泪意,心口一窒,哑了哑口。
寒冷的夜色里,路灯铺着薄薄一层微光,把黑色车旁的两道身影细细拉长,微卷的泼墨长发略晃动,精致流畅的下颌线条慢慢低下来凑上去,四瓣相触的那一刻,灯光将影子尾端接连起来。
沈司云描摹着江怡的唇形,感触她软软的唇峰,带来一阵又一阵的津甜,缓缓闭上双眸,她似乎窥见了脑海里一簇一簇璀璨绽放的烟花。
然而,下一刻生冷的嗓音从江怡嘴里吐出,波澜不惊的一个“是”字,顷刻间把她拉入地狱。
沈司云不敢置信看着她。
她说她一点也不喜欢她沈司云了。
江怡静静看着她,仿佛她说的不过是再普通平常的一句话,淡然转身离开。
沈司云伸手去捞她,却扑了个空,红唇失了血色般难看。
……
当天晚上,公寓里的酒柜被打开,一瓶接着一瓶红酒被打开,满屋子都是浓稠的酒香。
昂贵的、珍稀的酒都被嚯嚯了一地,地板上,床上、以及曾经洗过鸳鸯浴的浴缸里……无一不布满了红色的液体。
沈司云赤身坐在浴缸里,浴缸外边是散乱的衣物和几瓶开好的红酒。
她喝光一瓶,随手又捞起一瓶,期间碰倒了一两瓶开好的红酒,满瓶汩汩流淌在瓷砖上,一路蔓延到地漏里。
乌黑的长发也沾上了酒液,沈司云枕着浴缸一端,看着头顶上白得晃眼的灯光,一瞬间她想到了曾经江怡给她打过的视频电话。
那一次江怡也如同她这般赤身躺在浴缸里,娇笑着在视频里拿起一瓶又一瓶她珍藏的红酒,往自己身上倒……
沈司云把红酒从唇边挪开,学着记忆里江怡的举动,把红酒淋在身上,酒液从她锁骨散开,一路向下。
接着呢……
接着江怡就开口喊自己回来,问要不要品尝一下……
沈司云呵笑了一下,许是酒壮人胆,她捞来手机,费劲地打开微信,找到那个熟悉的头像。
点开对话框,点击视频聊天。
她想想待会该说些什么。
远在一边,睡在绵软床上的江怡快要入睡之际,冷不丁被手机的声音惊醒。
她坐起来,拿起手机,刚划开屏幕锁,立即跳入一个视频通话邀请。
来人还是沈司云。
她说的话还不够明白么。
江怡眼眸沉沉点开,看到那色欲和酒欲满满的画面,眼皮子猛地一跳。
沈司云见通话通了,如愿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脸,红唇得意掀开,刚要开口,对面却毫无征兆挂断。
仿佛一盆冷水泼在脸上,让她清醒了片刻。
她们结束了,就在今晚。
她要和妹妹结婚,不要她这个姐姐了。
从此以后她不会再对沈司云这个人有性趣,而是会对那个赝品沈司芸和她的身体感兴趣。
她们会做很多事,唯独不会再有她沈司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