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呀?”她往铁之森身旁挨近了些,妄图透过面具的空袭窥探到他此刻的表情,“我又不知道日之山神在什么地方,而且我觉得就连村长也不一定知道耶!”
火男面具与铁之森的脸贴得紧紧的,真像是长在了他的脸上,天色又昏暗,绀音完全看不清他此刻究竟摆出了怎样的表情。但他依旧在座椅上悠闲得一晃一晃,与浑身紧绷到好不自在的自己截然不同。或许,这般姿态意味着,他根本不对这个问题感到紧张?
“那我们就去找到日之山神的位置嘛!”
他风轻云淡地说着,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是麻烦的事情。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嗯,我想你大概是不记得了。”他摸了摸后脑勺,自顾自给出了结论,又自顾自接着说下去了,“在旧村子里有日之山神的神社,不过很久以前就荒废了。我猜想神社里应该保存着关于最初的山洞位置,或是自古以来所有玉钢矿脉的记录。只要沿着记录去寻,我想总是能够找到的。”
“哦——”
总觉得不是什么容易的差事。
绀音依旧歪着身子,挨在铁之森旁边,用双手托住下巴,琢磨着他刚才说的话。也想起了铁珍大人所说的,旧村庄的荒废神社在鬼袭中变成了废墟的事情。
神社里的记录说不定也和神社本身一样,变成乱糟糟的一团,什么有用的内容都找不到了哟——她下意识地想要这么说。
话语甚至都已经到了嘴边,最后却悻悻地消失无踪。绀音觉得这话有点太直白了,直白得让她自己都有点说不出口。
想了想,她换了个说辞:“要是在神社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那还能怎么办呢?要跑遍整个国家吗?”
“唔……”
铁之森咕哝着,整个人看起来稍稍紧绷了一些。他确实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他的确有必要想一想了。
不过,也用不着细想——或是说,在“寻找日之山神”这件事上,不需要太多的思虑。只要跟着直觉走就好了。
“神社没有线索的话,就去别处找吧!”他又恢复那副轻松而坦然的模样了,“再不济,主公大人那里也会保存有矿脉记录的。我便厚着脸皮叨扰主公一回吧!”
他分激昂地说着,倒是逗笑了绀音。
“可是主公大人住得好远。五郎你走路那么慢,肯定要磨蹭上好久才能走到主公大人的面前啦!”
这句友好的揶揄的确是事实,铁之森反驳不了,干脆说:“那就搭火车过去。火车肯定比我快多了。”
“火车也没办法直达产屋敷家的大门口呀。”
“只要有心,就算是像鼻涕虫似的慢悠悠爬过去,也能抵达终点的。”
“咦——鼻涕虫!”她皱起脸,故意摆出一副嫌弃面孔,尖声说,“好恶心哦!”
被她这么一说,铁之森才意识到自己用了个不太好的比喻:“诶,鼻涕虫不行吗?那……蜗牛吧。像蜗牛一样向目的地进发吧!”
“蜗牛呀?我想想——”
比鼻涕虫多出了一个壳的虫子,绀音以前在春日的雨后见过。
撇开圆形有螺旋花纹的壳不说,其实蜗牛和鼻涕虫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同样都会探出湿漉漉的两根触角在空气中一晃一晃,在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黏糊糊的痕迹。
不过,从观感上说,蜗牛确实比鼻涕虫好太多了,估计是因为大部分肥硕又柔软的身躯都被包裹在圆壳里了吧。
“但是。”绀音很认真地盯着他,“你比蜗牛走得快多了,而且你走过的地方不会留下一条粘液。”
她看来是把铁之森的这句比喻当作是他对自己的描述了。他迟钝了一下,不由得笑出声来。
“只是借用一下蜗牛的速度而已,不是说我真的会变成蜗牛的意思。”
她微微努嘴:“我没想说你是蜗牛或者你会变成蜗牛。”
“嗯,嗯。”
其实铁之森并不很明白绀音想说的是什么——她偶尔会像这样说出一些意味不明的话语。估计也没什么深意,就是想到了,然后便顺势说出了口。
换句话说,多少有点一根筋。
铁之森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在他看来“一根筋”的质量也相当符合一把刀。所以他会装作自己听明白了,慢悠悠地应上两声,然后再拍一拍她的脑袋,便就算是把她的话听进心里了。
至于绀音嘛,她当然意识不到自己说出了旁人听不懂的话,被拍拍头更是得意得不行,下巴几乎要扬到天上去了。
“所以说。”她想把现状再捋一遍,“等刀锻好之后,你要先找到日之山神所在的山洞,然后再把真打献过去,对吧?”
铁之森慢慢点头,把竹椅压出很轻快的吱呀一声:“对,就是这样。如果你乐意的话,欢迎和我一起去找日之山神。”
“好啊。”
如此有趣的邀请,绀音用不着犹豫就答应了。这般爽快让人意外。
“你答应了?那好。那好。”他的双手在竹椅扶手上摩挲了两下,“不知道富冈殿下愿不愿意赏脸一起前去呢……日之山神,要是富冈殿下也能看到就好了。”
“他肯定会去的。况且我都去了。”
“真的吗?”
“真的呀。”绀音换上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他可闲了,平常根本没事情做!要不是打算来刀匠村,我们都不知道要干什么才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