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熹昂首笑道:“本就不是什么大病,躺了四天还不好么!听说你还问我,谢谢你关心!你还被人欺负么!”
陈玉避开赵熹目光,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本来就没人欺负我……”
赵熹见他不肯多说便也不再多问,将从府里带来的包裹递给他:“这是我们家乡的大饼,虽然干巴些但是充饥耐饿,放一个月都不坏!你把它带回去藏起来,可以吃好久,吃完了我再给你!”
陈玉睁大了眼睛,赶忙拒绝:“这怎么能行,您上次已经帮过小人了,小人感激不尽!但、但,这事出有因,别因为小人连累了您!”
赵熹毫不在意,将包裹塞进陈玉怀里:“别婆婆妈妈的,你要果敢一点,不然只有被欺负的份!我从来都不怕麻烦,我倒要看看谁敢难为我!”
赵熹不怕麻烦,更招麻烦。两天后,公孙宣仪向诸公子下了帖子,说是立冬节寒,请诸人到公孙别院吃锅子取暖、热闹一二,还特特给赵熹单写了一张。秦尉宁一向与公孙交好,自然同意;黄安文和燕无异已拒绝过公孙氏多次、不好次次拒绝,便商量着一起前往,哪怕有事相互也有个照应;平州毕竟未与公孙氏撕破脸,他们还特地请了赵熹、不知打什么算盘,承平与赵熹商议,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此计不成他们还要生事,不如去看看,要是示好大家都面上好看,要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承平和赵熹都去,裘蕴明也只好跟着去了。
公孙别院位于城南,仿南方山水庭院,亭台错落连廊层迭,山石成景池湖成画,加上特意为冬日栽种的红白梅花,冬日中竟有荣荣艳色。大堂已被收拾整齐,诸公子分席而坐,赵熹仍与承平一席。锅子是北方美食,一锅肉汤、煮各色菜品,本是粗放豪饮,公孙家厨子用各种名贵食材小心做来,竟也别有风味。堂外冷风阵阵,堂内肉香四溢,大家推杯换盏听歌看舞,竟也和乐。到兴处,公孙宣仪一拍桌案、叫停歌舞,道:“难得诸公子齐聚一堂,鄙人无甚招待、心中愧疚,特请了京中至宝叫诸位一观!请——怀章小姐!”
第71章 羞辱
公孙宣仪是怀章老客、隔三差五就要请人过来,他地位高身份重又给得起钱,大家谁都得罪不起,怀章只能逢请必来。这次公孙说有夜宴请他来撑场面,怀章自然不会拒绝,等他到了才发现,宴上竟都是熟人。
青州公子、江州公子、燕州公子,裘蕴明更不必说、是楼中常客,也就只有平州公子和赵熹因自己不愿没有私会。这本没有什么,倚楼卖笑都是熟客才说明自己名气大,宴席上更好腾挪、更加热闹、更叫宾主尽兴。怀章悄悄瞥了眼赵熹和裘蕴明,深吸了口气,向众人行礼:“怀章见过诸公子。”
黄安文和燕无异都觉尴尬,秦尉宁坐观好戏,裘蕴明意外地望着怀章不知如何是好,赵熹更是绷直身子看他。承平在桌案下握住赵熹攥紧的手、轻抚手背凸起的青筋,安抚他叫他稍安勿躁。这是怀章谋生的手段,现在闹事所有后果都要怀章承担,还是能忍则忍、看公孙宣仪究竟意欲何为。
公孙宣仪笑道:“大名鼎鼎的怀章小姐,诸位都已见过、不必鄙人多言了吧,听闻蕴明为了怀章小姐神魂颠倒、日日都去引凤楼等候,为了你小姐竟还拒过我几次,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不过小姐到底顾念旧情,今日还是让我给请来了!”
裘蕴明尴尬笑笑,正不知如何赔罪,就听怀章道:“公孙公子取笑了,先前怀章身子不适、未能叫公孙公子尽兴,是怀章的不是,今夜公子想听什么、想听多久,怀章都奉陪到底,以报公子体谅之恩。”
公孙宣仪大笑:“这可太好了,今夜诸位可是有福了!机不可失,就请小姐开始吧!”
怀章向公孙宣仪弯腰行礼,他的两个侍女搬了凳子放在大堂中央、请他坐下弹唱,怀章整理裙摆正要坐下,公孙宣仪道:“太远了,怀章,往前来。”
怀章停住,侍女抬着凳子往前走、走到大堂前部,公孙宣仪仍招手:“再往前些,干脆就放我旁边吧,咱们以往不都这么坐么!”
以往只有公孙宣仪和怀章两人,除弹琴唱曲外还有其余风流事,自然越近越好,可宴请怎能和两人对饮一般呢,这将客人置于何地?侍女抬着凳子不知所措地看向怀章,怀章抱着琵琶,只觉今日鸿门夜宴,怕不好脱身。
裘蕴明有些担忧,可他向来软弱、并不敢说什么;承平怕赵熹生气,开口为怀章解围,半真半假玩笑:“公孙公子说笑了,公子请我们来听怀章小君仙音、却又想自己霸住,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听不得了!这哪是做主人的道理!怀章小君就坐这儿吧,公孙公子不满、我们都赶走便是。”
公孙宣仪大笑:“承平可真会玩笑,我怎么舍得你们走呢?怀章就坐那里吧。”
怀章入座,整理裙摆抱好琵琶,问:“诸位想听什么?”
承平怕公孙宣仪再刁难,忙道:“听闻近日流行《离人赋》,就唱那个吧!”
“诶,”公孙宣仪果然阻止,“大好时光唱那悲歌做甚,丧气得很!客随主便,听我的,柳三变的《凤栖梧》,怀章小姐,来一曲吧!”
赵熹颜色大变。
怀章抱紧了琵琶,没有唱。
公孙宣仪问:“怎么了,怎么不唱呢,你以前唱得可是很好呢!在座诸位更艳的怕也听过,听听这曲又何妨呢!不会是顾忌赵小姐吧?确实,赵小姐身为双元本该忠贞高洁、不应听这淫词艳曲,不过双元也不该抛头露面、显于人前!赵小姐既然不畏人言,听一两首词又怎样!瞧赵小姐那脸色,这词怕不知已听了多少次了,你就放心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