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岭屋。
等到四人来到了门前大约两三米时,紧闭的门板无风自动,哗啦一下敞开,随之而来的浓郁气味一下子将几人包裹住。
那是焚香,里面似乎还混杂了其他东西,但一时难以分辨。
一个手提灯笼,穿着黑色和服的中年女子已经躬身候在门后,“夜深露重,若不嫌弃,几位可以在松岭屋过夜。”
清楚地知道这里出现的绝不可能是活人,马宫久子脸色白了白。
松田阵平与诸伏景光看着镇定自若,脸上的表情都不带半分波澜,但身体也因为诡谲的气氛不自觉地绷紧。
诸伏景光好歹是在黑衣组织卧底多年的人,强行让自己放松下来,眼神冷淡地看了中年女人一眼后,移向别处。
只有进来的一个门。
房屋呈回字形结构,中间是看似正常的庭院,从这里能看到繁星点点的天空中明月高悬。
可这才是问题所在。
诸伏景光轻飘飘地收回眼神,进来之前他望了一眼今晚的天空,有月亮,但因为云层比较厚的关系看不到星星。
松田已经将特制的子弹分给他了,藏在身上的枪支中都换上了那种子弹,想到这里,诸伏景光才终于将眼神放回了女人身上。
不能确定被关在松岭屋的亡灵们是否还对人类保佑善意,又不能开门见山就自报家门我是地狱派来接你们去接受审判和转生的,鹤见现在着实很苦恼。
还是按照原计划,假装他们是误入的迷路旅人?
等到狱卒们循着雕鸮的指示来找到他们,才是更合适的摊牌时间吧。
打定主意后,鹤见假装没有发现这座旅馆有多诡异,淡定地点了点头,“还请麻烦您准备一间房间。”
好像根本不需要收拾房间,老板娘只是短暂地离开了两三分钟,再回来时便带着生硬的笑容,请他们入住。
“我们这里太过偏僻,正好多了不少房间。”
说着不知情人会感到同情忍不住出言安慰的话,老板娘将众人引进接待室,从另一侧的纸门出来后便是长长的走廊。
果然如传言中所说,上面是冬日白雪中嶙峋的梅花树。不知是谁画的,画工极为精湛,凛冽寒风好像突破了平面的画作朝着几人呼啸而来。
马宫久子打了个哆嗦,“好冷。”
点点红梅在眨眼间似乎被风吹得颤抖了一下。
“是请了哪位有名的大画家画的吗?”诸伏景光试探般,假装随意地说。
老板娘嘴角的弧度忽然柔软了一些,半低头,“只是一位山野里的不知名画师罢了,不值一提。”
老板娘几乎是随意地挑了一个房间,拉开门后请几人进去。
离开前,她还特意询问是否需要洗漱,可以提供热水,但被拒绝了。
见老板娘的身影远去,又等了一会儿后马宫才郑重开口。
“她没有脚步声。”
不止脚步声,连细微的衣物摩擦声都听不见。
“这也算意料之中的事吧。”送灵屋里面的当然都是灵。
没有人坐下,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检查着房间内部。
这是一间简陋得和山野十分相称的和室,有六张榻榻米大,一侧摆放着像是花瓶的东西,但里面并没有插着任何花枝。
就在花瓶后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画,上面一片空白。
“和腰带上的绘画对不上。”
按照传说,这里应该会被“振袖之神”设置成像地狱一样惩罚恶人的地方才对。
鹤见绕了一圈,总觉得这里作为囚笼实在是过分舒适了。
“那些旅客真的都回家了?没有一个出事?”
这里被困的不都是找人怨恨却无法报复的恶人吗?怎么会这样亲切体贴地招待客人?
松田掏出了手机,果不其然地没有信号,但是检查相册也不需要用到网络。之前的场静司给的那一叠资料,还有之后公安这边调查的信息,他都拍照并备份以方便查看。
“的确都安全回来了,至少没听说有任何失踪事件。”
诸伏景光声音很轻,站在窗边望着那繁星点点,美丽到虚假的天空。
“铃鹿樱子小姐在神社里被困了五年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这里一丁点与外界的联系都没有——”
如果里面的人都是“意外”死去、对人世还有眷恋的人,他们会变成什么样?
“不管怎样,绝不是现在这种样子。”
疑点重重。
“要去其他房间看看吗?”
马宫久子作为灵异爱好者兼记者的好奇心再一次冒头,她贴近了老板娘离开时没完全合上的纸门,透过那道缝隙往外看。
正对上一只血红的眼珠!
“吓!”
马宫久子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后退,疯狂跳动的神经在催促她立刻逃跑,但手脚却没能及时做出反应,最后左脚绊右脚一屁股坐在了榻榻米上。
鹤见立刻过去一手把黑伞横在身前,一手拎着马宫的后衣领,把人抛向后方。
诸伏景光默契地接住,扶着马宫站好,一手摸到了自己的枪。
而松田阵平同样反应迅速,他已然掏出了警用配枪对准半开半掩的纸门。
纸门在一股不知名力量下碎裂的瞬间,一声枪响。
银色的特质子弹旋转着飞射而出,穿过片片飞舞的绢纸,直直地冲向原本缝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