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看书时有风吹起窗帘轻拂过她的裙摆,她仍一动不动,那心情应该是平静祥和的;倚窗眺望远方广场时如果接连叹气,那大抵是在低落些什么;最糟糕的是她什么也不做,来来回回低头皱眉地在屋子里踱步,停下来就喝酒——她从不饮水,但几乎把酒当水喝——一定是在为缺乏灵感焦躁不安……
被邀请来做缪斯的性感枪手如今有种被忽视忽悠的感觉,他开始困惑:
她看上去并不是很需要他,也不是那种乐意让人进入自己领地的类型,所以她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该不会是真的看上他了吧?单纯需要一个性感的存在陪她一起呆在这间屋子里等待灵感降临?
——哦,一定是太寂寞了。
米斯达这样想,同情地看向坐在窗边的那个身影。
对啊,她总是一个人,脾气古怪,整栋楼的住户虽敬畏她但也不敢肆意靠近她。只有米斯达,这样一个好心又性感的邻居,纵容她的无礼,给她饭吃给她当裸.,.模。
她高傲颐指气使地提出不合理的要求,也只是拉不下脸直接请求他的陪伴罢了。
——小可怜。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陪伴的、孤孤单单的小可怜——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米斯达的猜想。
“你还在等什么?”
回过神来,她正抬头瞪着他,不满地催促:
“去开门啊,是我的访客到了。你得学会帮忙迎接他们。”
好吧,米斯达想错了。
她或许是可怜的,但她并不孤单,因为总有访客会打扰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光。
访客。各式各样的人,大抵可以分为两类,商人和艺术家。
前者寻求她的投资与合作,被她无情嘲讽否定然后迅速送走;后者与她探讨交流艺术,他们聊一些让米斯达脑壳疼的哲学与精神层面的玩意儿,也偶尔一起小酌几杯。
她身上似乎有种奇异的能量,总能无形地用自己的规则潜移默化地约束着进入她领地的拜访者。
而在送走任何一批访客后她都会像耗尽所有精力般颓丧地蔫好一会儿,然后唉声叹气不知是对米斯达还是对空气哀怨:
“无一例外,无论是谁,总想从我这里获取点什么。”
这话听上去十分自以为是,但现在他看她,多少能了解到她始终防备且不讨人喜欢的缘由了:
早些年成名作拍卖出的天价让某些贪婪的人知道她手中有利可图,太多人总会想尽办法天花乱坠地介绍吹嘘自己的项目从而在她手里获取投资。
她年轻,但好在她有见识与智慧,也足够清醒,能够辨别驱赶走扰人的蚊蝇,强硬一点才能更好地维护自己的领地与财产。
“那么‘男爵’拜访你又是为了什么?”米斯达问。
她怔一下,没料到仆人会如此直白地八卦,倒也没有生气,沉吟片刻后答话:
“我也不知道,像他那样身份地位的人到底还缺少什么呢?”
“我能问问你们是为了什么闹矛盾的嘛?”
“……他冒犯我了。”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且敷衍。
米斯达问不下去,只能悻悻调侃:
“你总是很容易被冒犯。”
☆☆☆☆
访客中有艺术家,艺术家里还能细分出画家雕塑家摄影师舞蹈家歌唱家……
米斯达望着今日意外中熟识的粉发拜访者,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她:
“你认识特里休?!”
她不解且嫌弃: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偶尔也会听流行音乐。”
现年33岁的女明星保养得当,衣着光鲜亮丽的她仍旧美艳动人,只不过最近几年没怎么发歌唱专辑而是转战影视行业,此次拜访是来向艺术家朋友送上电影首映会的门票……以及她刚从法国旅游归来携带的伴手礼——整整一箱的高级g标生蚝。
她婉拒了首映会的邀请——她几乎不出门,总是婉拒所有邀请——然后一点也不客气地收下了礼物,让米斯达直接搬到楼下自家的厨房里,今晚就料理掉。
性感枪手搬着那箱生蚝准备下楼顺便送客,才关上402的门,女明星八卦的目光就狠狠锁定了他,显然是误会了,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们什么关系?!”
“……不会做饭的饿死鬼和厨子的关系,以及最普通的邻居关系——你回那不勒斯怎么也不来我的新家拜访一下?”
“就这样?”
“不然呢,”
米斯达不愿意交代还有那一层luo.,.模与创作者的关系,只好转移话题:
“倒是你,你怎么会和那种……那种家伙搞好关系的?”
——哪种啊。
米斯达在内心懊恼:
——无法描述,就是那种。
——……那种不讨人喜欢但又莫名切不断关系的家伙。
特里休半是埋怨半是解释道哎呀米斯达一看你就是没听过我两年前那张专辑!当时专辑的封面就是请她画的呀!
米斯达仔细回忆,好像有了那么点印象。特里休那张专辑罕见地用了一张小副画作充当封面……其实都不该称为画作,那幅画在米斯达眼里极其敷衍,只有一个单调的蓝色,在有限的画布上保留了一些笔触纹理。
米斯达想问特里休该不会是被骗了吧,那画花了多少钱?怎么看都是随便敷衍地抹了几笔而已。想想又作罢了,可能只是他不够懂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