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院门是开着的。
里面有不少孩童的欢声笑语传出来。
这银铃般绚烂的笑声感染了姜鹤,他的脚不受控制,一步步走了进去。
在院子里,他看到一群小孩儿兴奋的围在一个棚子里。
棚子里是个穿着并不算华丽,但也算不得上普通的姑娘,姑娘头上只有一支简单的珠钗。
那只正在给孩童们盛饭的手,指节在明艳的光线下,显得白皙而又有力。
“大家吃完了不够可以再来姐姐这里领哦~”
那姑娘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小酒窝格外耀眼,像是一道光,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撒进了谢辞宴心底。
在他愣神之际,那位姑娘抬头了。
看向他时,姑娘眼中的笑意稍稍收了收:“公子,有什么事吗?”
“打扰了,我就是听到很多孩童的笑声,一时好奇进来看看。”
姜鹤缓缓出声,脸上挤出一个堪堪的笑容。
一说起孩子,那姑娘又一次笑了起来,看着在树下排排坐的孩子们,眼中又带上了柔意:
“他们,都是从小被抛弃只能沿街乞讨的孩子,我将他们聚在了这里,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教他们一些简单的生存技巧。
偶尔,我也会在能力范围内过来接济接济他们。”
“这京中,竟有如此多的孩童被抛弃了?”
姜鹤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天子脚下,不应该是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吗?
“看公子锦衣华服,想必平日里生活不错,身处锦衣玉食之地的人,若非有意低头看看,自是注意不到这些。”
女子说的淡定又认真,看着姜鹤的目光也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平静。
似乎,她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罢了。
但莫名的,姜鹤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心虚。
于是,在肚子再一次咕咕叫时,姜鹤没忍住出了声:“姑娘,在下可否买一碗你这里的饭?”
“好啊。”
没有人会和银子过不去。
姜鹤吃了满满一大碗水饺,期间又和那女子聊了聊。
他才知晓,眼前的女子是何等厉害。
她接济这些孩子,却又不会干掏钱养他们。
她教他们做饭,教他们种菜去卖,教他们去城外摘野菜果腹,教他们用双手养活自己……
这些孩子现在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大多数时候靠的都是他们自己。
那日离开时,那女子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若是迷茫的话,不妨低下头来认认真真看看这世间,你总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姜鹤没有再说什么,但听进去了。
~~~
接下来的日子。
连续好几日游走在大街小巷,看到了人世奢华,见到了悲欢离合,他慢慢找到答案了。
一个家要想过得平安顺遂,需要每个人都倾情参与。
后来。
姜家老二似乎一夜成长。
他虽然还是会出去玩儿,但不再是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会在每日晚膳后刻苦读书,会在每日天将亮起时勤练武艺,昔日里被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东西,都被他一点点捞了起来。
他开始关心亲人们的生活,开始学着帮忙处理府上的事务。
直至某次大哥征战回家,夜晚兴奋去找大哥时,看到准备沐浴的大哥身上新旧伤疤无数交叠,那时……姜鹤的心再一次受到了震动。
他与大哥促膝长谈一夜。
他也突然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于是。
姜鹤在某次宫宴上找机会溜出去撞到了帝王。
他跪下来求帝王允他做皇商出去贸易,求赚下来的钱大部分用于军需。
少年眼神炽热,更是一心只为家国,楚文宗含笑和他打了个赌。
从那之后,姜鹤花了半年的时间,掌握了姜家所有生意命脉,更是垄断了京中所有买卖,成为了京中商贾巨头。
半年后,姜鹤第一次出京经商,成为大禹史上最年轻的一位皇商。
初次经商,姜鹤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困难,打打杀杀的场面更是由一开始的心悸,变成了后来的屡见不鲜。
赚得第一桶金回来时,姜鹤在京中游玩时,再一次遇到了当初见过的酒窝姑娘。
也是那一次,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她叫叶婉茹。
叶姑娘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她是一家文人茶馆的老板娘,更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
京中的文人雅客都爱去她那儿同她对诗,试图解出她出的难题。
能打败她的几位,都是金榜题名之辈。
姜鹤新奇,同叶姑娘对诗几首,最后被杀的片甲不留。
后来。
他慢慢的不再爱京中各大娱乐场所,每逢在京,人大部分时候不在茶馆,就是在叶姑娘收养孩子的院子。
他对叶婉茹的称呼,也从一开始的叶姑娘,变到了后来的婉儿姑娘。
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如老友,却似乎又胜似老友。
姜鹤第一次脸红心跳。
是有人求娶婉儿姑娘,婉儿姑娘拉着他做挡箭牌的时候。
当时,婉儿姑娘指着他理所当然,她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呐,就是他!”
婉儿姑娘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