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关好门,将钥匙放到旁边的花坛里。
不知不觉,天变得越来越亮的。橙黄的光渗出云层,在天边勾勒出一条浅薄的线。
许嘉将辞职信交给王海,并鞠躬表示歉意。
她脸色惨白,眼眶却红得吓人,神情严肃,缓慢而坚定地表明态度:“我的能力不足以担任平宁剧院的首席,还请您让更专业的后辈当选。”
王海张了张口,半晌却只顾在摇头叹气:“邵先生知道吗。”
许嘉:“......嗯。”
王海又叹气,唰唰两笔签上姓名,将表递给她:“许嘉,其实我一直很好看你。”
说什么都起不到作用,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沿。
床头,窗边,门外......
许嘉总能在各个地方看见姜珊的身影,那湿漉漉的鬼魅无处不在地跟着她,讥笑着嘲讽着她的落魄。
“抱歉,辜负您的期待。”
许嘉轻声说,长睫遮住黯淡无光的眼眸,“但我必须要离开。”
王海似乎只会叹气了,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许嘉离开剧院时,训练室里的大家还在起舞。她深深地看最后一眼,又再次低头离去。
斜来的阳光拉长她的影子,她的背影单薄而更显落寞。
她继续向前走,车轱辘与地面的摩擦声逐渐远去,消失于长廊的尽头。?
第63章 天鹅
◎他才猝不及防地明白,原来他爱她。◎
许嘉离开的第一日。
春季的气氛依旧在蔓延,被雨水洗过的天比宝石更透亮。
宿醉后的头很痛,身体也绵软无力,眼前总漂浮着各色的彩光,却拼凑不出完整的影子。
邵宴清想:他必须要去工作,要在仅剩不多的时间里,让邵阳看到自己的成绩。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打不起精神......
邵宴清又一次望向前方,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却不知在期待些什么。
咚,咚。
忽而,有人敲门,力道与频率像与记忆里相同。
邵宴清心一颤,极快地答:“进来。”
慢慢得,门被推开,缝隙越来越大,视野越来越广。
他专注地盯着,掌心泛起汗意,心跳在不知觉中极快。
可缝隙间露出的并非裙摆,而是再普通不过的西装裤腿。
耳畔似听见啪的声响,刚升起的希望又沦为泡影。
继而是烦躁,无边的烦躁纷拥而来,啃咬着,仿佛要吞噬他的血肉。
邵宴清按揉着眉心,低声问:“情况如何”
“我找到了姜珊所在的医院。”
刘科将整理好的文件放于桌面,“姜珊已经脱离危险,但一口咬定是许小姐逼她自杀的。周围的媒体很多,我猜测,大抵是有人想借机炒作。”见邵宴清面色阴沉,忙补充,“姜珊的病房外有保镖看守,媒体是进不去的,不用担心会走漏风声。”
邵宴清:“......许嘉呢。”
刘科:“许小姐辞去了平宁剧院的工作,手机号码也已经变更。”停顿,声音更低,“所以暂时无法联系到她。”
邵宴清起身,披上外套就要往外走。
刘科:“诶,你去哪啊。”
邵宴清:“抽烟。”
刘科看了眼腕表,又说:“半小时后还有会议,要记得回来啊。”
“嗯。”
审批,开会,看材料。
像机器一样无休止地轮转着,可忙碌后的疲惫仍无法遮掩心中的空虚。
工作常在深夜结束,邵宴清孤身回到别墅,却又长久地站立于门前。
他不想进去,或者说,是不想看见那空荡荡的厅堂。
黑暗令他感到无法言喻的惶恐,他想要欺骗自己:许嘉是睡着了,而并非已经离开。
以往,一楼靠南的窗户总会亮着灯。
只要打开门,就能看见揉着眼睛的许嘉迷迷糊糊地走向他,用睡醒时略带沙哑的嗓音说:“宴清,你回来了。”
他微笑着张开双手。
许嘉会抱住他,脑袋靠着他的胸膛,轻声劝:“快去睡觉吧,别让自己太辛苦。”
可是现在,诺大个屋子内瞧不见丝毫的亮。
明月被云雾遮盖,隐于暗处的虫鸣像鬼魅的啼哭。
邵宴清合衣坐在车内,沉默着望向那扇窗户。
待到太阳升起,才驱车前往公司。
许嘉离开的第三日。
天空又稀稀落落地降了雨,气温在潮闷中逐渐上升。
二楼的舞蹈房已经完工,整体的模样比效果图还要精致。
地板是红木的,玻璃边角有天鹅元素的设计,订做的顶灯既明亮又不会显得刺眼。
许嘉不在,这份准备多时的礼物,就只能于风雨中逐渐蒙尘。
邵宴清将房间钥匙交给黄妈,让她每三天来打扫一次。
“那个......邵先生。”
黄妈双手捏着钥匙,惴惴不安地问,“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邵宴清沉默。
中年妇人的语气更急,手指磨搓着衣角,絮叨:“都怪我不好,年纪大就容易忘事。去本家前应该提前解开那锁,怎么偏偏就忘了......”
邵宴清蹙眉:“锁?”
黄妈一愣,微驼的脊背愈加佝偻:“是的,锁,我没有解掉柜门的锁,夫人当时肯定很为难。”身体前倾,眼里满怀不安,“邵先生,我想向夫人表达歉意,她以后还会来到别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