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如此简单的一个称谓,却将他与许嘉分割成两个世界。
邵宴清不甘心,想要抓住那某倩影,回首间,背后却已是空空荡荡。
“阿嚏—”
小孩吸了吸鼻子,边打哈欠边抬起头,含糊地问,“要去吃饭嘛。”
话落,却没有人回答他。
男孩皱眉,不情不愿地嚷:“叔,你怎么不说话啊。”
张准侧目看向许嘉,紧绷的唇线稍许松开,却是什么也没有问。
邵宴清的出现像是石子落入水面,轻松地打破了她艰难维持的平静。
先前的欢喜已经消失,许嘉只感到后悔,自己为什么偏偏要选在今日出门。
“抱歉......”
许嘉轻声说,“我有些累,想先回去了。”
张准点头:“我送你。”
他越是体贴,许嘉就越愧疚:“说好要约会的,是我没能遵守承诺。”
张准握住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指尖包入掌心:“没关系,不必在意这些。”
许嘉咽下道谢的话,缓而回握着他:“......嗯。”
原先计划好的大餐落了空,男孩低垂着脑袋,像只霜打的茄子。
许嘉提出去买炸鸡套餐。
他瞬间满血复活,拉住许嘉的手,一个劲地喊‘姐姐真好’。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诺大个车厢里,仅能听见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响。
幸好道路并不拥堵,大抵半小时后,蓝色皮卡停在住宅区外。
张准:“我送你上楼。”
许嘉想了想,点头答好。
许嘉本以为张准借两人独处的机会问些什么,可他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地一路向上走。
临至门前,许嘉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就不好奇吗。”垂眼,指尖搅弄着包带,“毕竟他讲了不礼貌的话。”
“我不在意这些。”
张准轻声说,“你选择来支教,是想有段新的开始吧。”
许嘉微怔,缓而点头:“......嗯。”
张准:“那我就更不该问了。”伸手,止住她扣弄短甲的动作,“许嘉,我们可以创建更多的回忆。只要你愿意,过去就永远只是过去。”
只要她愿意吗......
张准离开后,许嘉仍在回想他的话。
无论是邵宴清还是姜珊,那些错误一度压得她抬不起来,许嘉渴望新的开始,渴望找回属于她的舞台。
“我们试一试吧。”
许嘉抱膝缩在沙发里,给张准打电话,“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是朋友,对吗。”
她万般忐忑地问,害怕听见他说出否定的回答。
“明天有安排吗。”
张准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并不为此纠结,“要不要一起去南桑村的桃园?”
许嘉抬头望天,任由光刺痛眼睛:“张准,我......”
张准笑:“小鬼头已经被我姐接走了,明天不会再有人打搅。”停顿,轻声问,“我明早几点来接你?”
张准温和的话音抚平她的惶恐,仿佛在告诉她无论怎样都没有关系。
许嘉失去停滞不前的理由,只得被推着向前走了:“九点半怎么样?”扯高唇角,试图让语气更轻松,“我包了馄饨,你如果不介意,可以来一起吃早餐。”
张准笑着说‘好’,临了又说‘明天见’。
屋内格外安静,能清楚地听到隔壁空调机箱震动发出的响。
许嘉用干布擦着头发,习惯性地去拿药,可握着拉杆的手却再也无法动作。
迟疑半晌,发尖的水逐渐沾湿毛巾。
她缓而垂眼,终是关上抽屉。
风吹过,厚重的云层挪移着逐渐遮蔽月光。
黑色轿车停在小区外,车内仍亮着灯,能看坐在其中的人影。。
邵宴清以二指夹住烟卷,腰身前倾,小臂撑住方向盘,歪头望向高处的居民楼。
现在是凌晨一点,人们大都已经入睡,一扇扇紧闭的窗户排列在井字格内,像是切割整齐的糖块。
邵宴清按揉着酸胀的额角,眼前又浮现出许嘉与那个男人交握的手,不觉咬牙,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切’。
搞什么。
那个无关紧要的男人,只是许嘉用来刺激他的工具而已。
邵宴清蹙眉,重重咬着雪茄,分明知道不该焦躁,胸口却依旧沉闷得无法呼吸。
半年,六个月,一百八十三天......
他费劲千辛万苦,想法设法地寻找着,才终于从霍思思口中得到许嘉可能去往的地点,便是一刻也没有耽误,深夜就驱车前往南桑村所在的小镇。
不敢入睡,甚至三餐都用面包解决。
他生怕沿途耽误时间,而错过与许嘉重逢的机会。身体虽然疲惫,但心情是雀跃的。
邵宴清原本以为,他将会迎来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又有苍蝇?
邵宴清想起张准的脸就烦躁,指尖敲密码似地狂点着方向盘。
他想不出许嘉到底发了什么疯,竟会选择那样一个平凡的男人。在他看来,张准是丢入人群就再也找不到的类型。
许嘉绝对不可能喜欢张准。
邵宴清万般确信地想,随手碾灭了烟,戴上眼罩在车内将就一宿:‘这种情况很快就会结束,等再见到许嘉,我要将一切都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