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见留不住,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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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没一会儿便下起了细密的小雨,待元汀禾他们方回到观里,雨势倏忽加大,噼里啪啦打在地面上,一阵阵凉风吹过。
屋内烛火摇晃,显出几分暖意。
元汀禾擦干头发,只用一根簪子随意挽起。换下白日里穿的衣裳,着了观里常穿的道服,瞧着干净利落,暖黄光下,白皙灵气的脸蛋显得柔和温婉。
走到圆桌前坐下,手执一杯茶。
这茶水并非用于饮下,而是执起一根木箸,蘸了茶水,接着在桌上划出几道水痕。几番下来,只见桌上俨然是一“寻”字。
元汀禾又将符纸取出,放入杯盏当中,口中念了一段咒,接着,桌上的“字”忽而一亮,微风拂过,将水字带过,下半水痕流动凝聚,最终指向西北方。
虽说早走猜测,然而当下依旧觉得恍然。
西北方正对吴郎中所居之地,此为布阵人指引。
所以,布下如此毒辣极恶之阵的人,真是吴郎中之子,吴大否?
第23章 密道 二更
派人向元夫人知会以后,元汀禾便拿着物袋出了房门,刚走几步,看见同样准备出外的席承淮。
元汀禾讶道,“世子?”
席承淮看了过来,略一挑眉,也没多少惊讶,这件事的症结,他猜元汀禾一定能想到。
“元娘子。”
席承淮住下的客房更临近门口,便在原地等着,见此,元汀禾有些意外,很快又加急步子走了上去。
“世子可是要去病坊?”
席承淮点头,“元娘子也发现了?”
“想不发现也难。”元汀禾笑道,“吴大话语漏洞百出,我原还猜测会否是自己阿爷出了事,心中急切才如此慌乱。不过我想,邪气可不会骗人。”
方才那水痕所指的正是邪气所在,然天生为邪则并不能被探出,可若后天用邪,便会叫这寻眉诀发现。
如今吴郎中身体抱恙,病坊无人,而后院又只有他们父子二人,这邪气从何而来已经昭然若是。
至于吴郎中的儿子,所言前后矛盾,先是说吴郎中从未与人交恶,然又称曾被医治过的病人找上门来。
再说那张药方,便是当时不慎叫烛火灼过,可就在人眼前发生,及时拿下也不该是完整的切口,“恰恰”避开了上头的字。
何况,那上头还有残留的妖气。
至于这妖气,那可真真是熟悉的很,正是先前作恶平康坊的粉衣女魅。
然而当时那女魅被席承淮收服,又禁锢了魂灵,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没想到这附骨邪灵多年下来,竟是又多了几分灵性。窜逃的本事更是涨了不少。”元汀禾边说着,含笑望向席承淮,“世子,这回你可是手下留情了啊。”
席承淮也没想到当时那附骨灵居然跑了,他那会儿明明同那女鬼一道收了起来,向来气定神闲的神色一时滞住。
见此,元汀禾非常理解地点点头,“没事的世子,我当时也被它骗了过去,估摸着这会儿你收制它的位置正被青寮鬼替着呢。”
闻言,席承淮侧眼看她,京城里的娘子性格相貌大都各异,他也极少在意,但元汀禾确是他见过的人里,肤色最为白皙的,如玉般无暇。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将长发放下,少了几分少女的灵动狡黠,添了两分温婉如柔枝嫩叶。前提是,忽略眼底夹着的那点调笑。
元汀禾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娘子,她真性情,胆子大,连自己都敢作弄。
只是这回,席承淮竟是破天荒地没有生气。因为过去的十几年里,他总高高在上,是天之骄子。唯一棋逢对手的时刻便是同精怪妖邪打交道。
而现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位似乎能与他不分轩轾的人,骨子里的血液便本能地沸腾起来。
于是,他微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说。
“元汀禾,那不如我们比试比试,看看这回谁能真正先将邪骨灵拿下。”
“输的人要随赢的人无条件差遣一回,你敢不敢应?”
院子里还飘着雨后的气味,此时刮过一阵小风,将元汀禾的头发轻捧着拂起,发尾在空中胡乱纷飞。
她笑了笑,眼中满是志在必得,“怎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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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低风不止,地里的泥还湿润着。
病坊早早熄了灯,只有门前挂着的灯笼还发着幽幽的暗光。后头的院子也极静,不见人走动。
元汀禾伏在院墙,仔细观察着周围,手中罗盘并未有反应。
正对面,席承淮正藏匿于一暗处,微一抬头便能看见元汀禾的动向。
没过一会儿,院中忽然刮起一阵极为寒凉刺骨的风,不似寒冬,而是那种至阴之气,能渗入人的骨子里头去。
与此同时,怀中罗盘有了动静。
来了。
元汀禾屏息以待,果真在门口看见了吴大的身影。月光下,他一身麻衣,周正的五官直愣愣地僵着,瞧着根本不似活人。
接着,走到院子中间后便停了下来,身子没有动作,脖颈上的头却僵硬地,如同老朽的物件,极为艰难地转了过来,一双无神的眼睛就这么落了过来。
不好!元汀禾几乎是一瞬便奔了出去,与此同时,先前待过的地方登时释出一阵绿气,至毒,一触即病变。
“夜深了,孩儿该服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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