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承淮眼角抽了下,这听起来有些熟悉,前年在城郊外办案时正逢上日前夕,好像见到过有户人家就是这么处理贺岁用的鸡禽。
不过,不知情的人听起来,只会觉着这人实在是残忍至极。
果然,刚说完,便见那庙口处的动静变大,接着一道黑影晃了过去,同时庙门大开。
他们先前来过此地,不过因为那门上添了禁制,故而没能进去。现下倒是误打误撞。
于是在门打开的那一霎那,一粒银黄色的弹丸便同时掷出,正好卡在缝隙上。
二人立马跟上,推门而入。
里头残败不堪,顶上甚至布有一层蛛网,以及厚厚的灰沉
奇怪的是,这里头什么特殊之处也无,连带着庙鬼的那缕气息也随着入内后消失不见。
若说是这里头也有什么禁制可以保护它,那也说不通,因为这里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元汀禾猜测着。
就像当时吴郎中宅院里的那个地下密室。
谁知,还没等席承淮回话,那个原本摆放神像的台子后面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师兄?阿汀姐....?!”
两人齐齐回头,只见一人惊诧地从后头走了出来。
“阿凌?”元汀禾惊道。
而随着阿凌一同出来的,还有方才那只没见过正脸的庙鬼,就藏在台子后头,只露出头来,瞧着十分恐惧一般。
阿凌一哽,“你们总算来了。”
-
听阿凌讲述了这几日的遭遇后,他们这才得知,原来那日守村那老头把阿凌带回了自己的屋里。
屋里还有另外三人,都是中年男子,且其中一人不会说话,只知道盯着他看。
头一日还什么事也没有,他就呆在屋子里老实休息,老实进食。
结果到了第二日,那老头突然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正巧看见欲要偷偷逃走的阿凌。
阿凌尴尬一笑,正要找借口搪塞,却见那老头忽然发起了怒,抬手便要扇过来。
就在这时,另外三人出现,阻止了老头的动作,不顾老头挣扎,合力将他一把丢了出去。
然后...
阿凌说着,神情又似怒不可遏,又满含屈辱,“他们...他们居然说要把我送给他们的村长!我不愿意便要拿绳索上来捆我,嘴里还骂着难听的话!”
席承淮问,“然后呢?你把他们打了一顿。”
阿凌戛然而止,有些羞愧地点点头。如果他能忍一忍,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
谁知,席承淮却道,“打得好。”
阿凌一愣,下意识问,“可是我这回冲动了,师兄您不骂我?”
席承淮觉得好笑,“骂你做什么,他们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难不成还要忍气吞声?”
阿凌听罢,吸了吸鼻子,便要伸手去抱,“师兄呜呜呜...”
“走开。”
元汀禾自是心中愧疚,“抱歉啊阿凌,这些原本不用委屈你的,他们原先要的人是我。”
当时她没多想,只觉着切记不能顺着他们的意来,到底是自己独来独往惯了,就顾着自个儿安排。
阿凌立马摇头,“阿汀姐不用抱歉,我以往捉妖时经常扮作娘子。而且就算当时你不说,我也会主动上去的,何况若当时真放你一人过去,我和师兄都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对吧,师兄?”
席承淮微微别过头,摸了摸鼻子,又瞥一眼阿凌,“听起来你还挺喜欢扮作女孩的,以后行清观就没有师弟了,只有师妹。”
阿凌还要说话,却见那只庙鬼偷摸地想要溜走,刚走两步,面前却倏忽砸来一把弯刀,生生止住了他的动作。
庙鬼短粗的小腿一抖,顿时瘫在地上不动了。
席承淮:“方才是你给他下的禁制?”
阿凌点头,“嗯,我看他挺可怜的,说自己正被人追杀,就帮他隐蔽的气息,只是没想到。”
追杀他的坏人就是师兄和阿汀姐。
“你可知道这东西是庙鬼?”
阿凌点头,“知道,不过我看他未犯过杀孽,便也就没动手。”
席承淮暗自摇头。阿凌本事不低,只是有个缺点,那就是心太软。
邪祟妖鬼害人杀人,本就不该留有善念。
“这只庙鬼身上的确没有背负杀孽,可却间接造成了很多人的不幸。这破庙曾被泥水冲垮,便是因它而起。幸而当时无人在这附近,不然便是害了人性命。”
阿凌犹豫着,“那时它才刚成型,所为依赖本性,有了自己的意识后,便没再害过人。”
席承淮挑眉,“你也说那是他的本性,在没有意识时便能做出害人的举动,何谈善类。”
元汀禾没有开口,只因她与席承淮同一立场。
妖有好坏,人非善恶,可有的东西,它生来就是恶种,怎能以一丝侥幸而放过。
阿凌低着头,没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低低地说,“师兄,我明白了。”
见此,席承淮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将手掌覆在他的头顶,拍了拍,“走吧。”
阿凌点点头,于是解开了给予庙鬼的屏障。
庙鬼呆呆地看着三人的背影,再低头一看,原先被弯刀钉过的地方留有一道深痕。
于是,那双黑瞳骤然紧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爬向门口,看着早早不见踪影的几人离开的方向,眼中陡然生出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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