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了我阿爷的命还不够,竟是对我阿娘也要痛下杀手。只是,阿爷与蛇捆绑了一辈子, 也不知是从何知晓的法子, 总之,最后阿娘的魂魄被锁入了那只自小跟着我们长大的小蛇的身子里, 而她自己的躯体则被那些人强行夺取,在徐大娘的宅子里焚烧化烟。”
“所以,那道禁制便含有我阿娘的一丝魂,故而禁制便会自动对霖乡外的女子发起攻击。”
听到此话,在场的人心中无一不流露出几分同情来。
顿了顿,阿凌忽然想到什么,于是道,“王老伯,所以你院子里的那只其实不是狸猫...?”
怪不得他从未见过那猫儿露出整个身子,且看它身躯过分细长。只是那样的大小作为狸猫便是细瘦,可若为寻常小蛇也显得大为宽厚。
然而,若是作为一条载有人魂的蛇,那便就说得过去了。毕竟即使蛇有灵性,可生性霸道,若与人共存,势必会渐渐吞并对方的意志、心念,最终自我意识被侵蚀的一丝不剩。
也难怪那条小蛇瞧着一点不似人。
闻言,王务没说话,只是默认着点了点头。
人非草木,元汀禾对王家的遭遇亦是十分同情,可王务这个时候忽然把这些告诉他们,究竟是为何意?
她有些踌躇,而一旁的席承淮则直接问了出来。
王务的神情中的愤慨已经藏了回去,听罢,他只平静地解释说,“我方才告知过你们了,如今因这位娘子入了徐大娘的宅子,于是阵眼完整,封锁阵开启,霖乡已经出不去了。只有一个法子可以破解,然而这个法子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只是,我看你们几个不似常人,把这些告诉你们,就算希望渺茫或许也能找到一丝出路。”
说完,他似有所感地看向一旁的元汀禾,又道,“你也不必内疚,即使当时你老实留下,跟着我走,也无济于事。毕竟,徐凤已死,蛇卫破开禁制逃出来,而你们就恰恰动了它。”
元汀禾晃了晃眼,没出声。
王务继续说,“蛇卫受到威胁,蛇源之主降下大怒,阵眼自补,封禁启开。所以,还没等你身为阵眼被同化,封锁阵实际已经展开。”
席承淮皱眉问,“蛇源之主是?”
“每个蛇窟都有一主,而霖乡的蛇源,是一条修行了百年的大蛇,俗称,量人蛇1。”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皆是惊诧不已。
阿凌惊道,“这东西竟然还在世?”
王务说,“不,量人蛇百年前确实是被镇压,且蛇念受损,几乎不可能再复世。然而十年前,我阿爷到旧识那里取来新蛇时,却偶然听见这东西再次出现的消息。当时没深想,哪成想原是到了这里来。”
王务眸色渐深,语气有藏不住的恨意,“我当时同这东西也算是打了个交道,也是因此我中了微弱蛇毒,现今分明三十年岁,却变得如此模样。”
元汀禾诧异不已,“量人蛇强大至极,您是如何从它手下逃出来的?”
王务道,“说来幸运,当时偶然遇到一位高人云游至此,见我陷入困境便出手相助,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阿凌跟着说,“若只是微弱的毒素,我倒是可以助你恢复。”
王务顿住,双眸透出一丝光亮,不过很快便又黯淡,他说,“多谢。只不过如今外貌如何于我而言已是不甚重要,便也不劳麻烦了。”
阿凌道,“不麻烦,只是一颗丹药而已。”
王务没再说话。
这时,沉默已久的席承淮却忽然开了口,“量人蛇本体被封印,如今逃出来的应当是残缺的蛇念。蛇念可侵人身,也可入蛇体,所以,阁下当时是如何认出那东西就是量人蛇的?”
王务摇头,“不,那东西就是传说中的量人蛇的体型模样。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儿,我并不知晓。”
告别王务前,席承淮又问了一个问题。
“阁下可是有其他兄弟?”
王务没否认,“是。”
至此,席承淮确定了王确便是霖乡被迫残害了双亲的王家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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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路经时,徐大娘的宅子前依旧围着那群人,就那么静静地伫立在那儿,好像一幅幅没有灵魂的躯壳,唯一晃动的只有火把上的火苗。
绕路而行,几人根据王务的指示去到了十年前发现蛇蜕的那个河岸边。
此时,河面被清风吹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岸边的草微微晃动着。
仔细寻过一周,并未发现什么线索,于是便决定先坐下理理思路。
席承淮:“百年前实际上有两条量人蛇,而后来被镇压的那只在那之前将另一只杀害,留下了尸体。师公知晓后恐酿下大祸,于是找了很多年,然而始终没有踪迹。我猜王务所指的那条见到的量人蛇,便是那只被封印的量人蛇冲破封印后,以一丝残破蛇念进到了另一只的身体里之后的东西。”
元汀禾点头,“如果王务没有说谎,应当便是如此。不过我想,他应当也不会说谎,毕竟他同王确的心思一样,都是想借我们之手报了霖乡的仇。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找到王务所说的那个阵到底是什么。”
“王务因作王家人,故而已经多年未与霖乡的人有所交流了。而他不愿离开此地,也是因他阿爷阿娘的灵魂尸首皆在此处。”
“也正是因此,他并不知晓那个阵具体是在何处,毕竟在最开始,那个阵还是霖乡初建时有位道长留下,用以护佑霖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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