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斌恨恨的瞪了沈齐一眼,这才迈步出了正屋。
沈潭获得胜利,却没敢去看沈齐父子,抱着猫咪,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沈齐从被瞪的那一眼里悟到什么,看来这些日子他过的滋润,也招来小人妒恨,想要把他拉下马。
说来奇怪,人不会去妒忌那些离他很远的大人物,哪怕那些大人物比他过的好千万倍。但是他们肯定是会嫉妒身边的邻居比他们多吃半只鸡,多扯两匹布,会去暗中使绊子。
财不可露白,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沈齐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到三位宗亲都走后,这才带着沈知澜靠近了梁长史,带着歉意说,“大人,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沈斌虽然是诬告,但要是碰上主官心情不顺,也少不了跟着吃挂落挨训斥。
梁长史只是摇头,“小事一桩,我总不能让无辜者跟着受难,让诬告得逞,让旁人胆战心惊。”他摸了摸沈知澜的肩膀,换了话题,“你适才说的《宗室律例》初版,是真的么?”
沈知澜看了他一眼,梁长史如果想看,随时可以去书库里找,这才点点头,“是真的,一字不差。”
他原先一直以为这条禁令就是不许科举不许经商,直到跟梁长史混熟,获得了进出宗学书库借阅的机会,偶然从角落里翻到了初版,这才发现了不同之处。
这么明显,他能不记下么,又没瞎。但是他谁也没提,只是今天涉及到自身,这才说出来。
梁长史注视着他,“知澜,我明白你是个聪明孩子,记性也好,但今日这事兹事体大,涉及到许多人许多事,如果闹了出来,不光是我,王爷也可能保不住你,所以,你能保守好这个秘密么?”
“我发誓!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娘跟我姐!”看梁长史这么郑重,沈知澜举起手指,信誓旦旦。
梁长史这才放心,让沈齐带着人先回去,后续问题他会处理。
沈齐再次道谢,领着沈知澜走了。
沈知澜非常清楚梁长史在担心什么,律例是律例,实操是实操。就算能找到初版,又能证明什么呢?现在县官判案,全看心情。
大焱律还明文规定,除去爵位官荫承袭给嫡长子,剩下的财产诸子均分呢!可是茂王府的产业,起码有九成都留给嫡长,剩下的那点残渣,才被施舍着分给了其余诸子,也没见谁敢去闹腾。
形势比人强时,低头也是一种策略。
第28章
沈知澜又不是真正的孩童,心中明白世俗和陈规的能量,以及环境的潜移默化。
但是这事闹的……看到沈潭整个人低眉顺眼的离开,不知怎地,他也难受的很,堵得慌。
沈齐父子牵着手,沉默着走回家。
面对担忧的珍娘母女,沈齐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梁大人遇到一点问题找他们过去问问,问完就回来了。
杜珍娘这才放下心,“阿弥陀佛,没事就好,晚上吃顿好的压压惊。”
“审理所又不是只管刑狱,还会调解宗亲纠纷呐,亲戚么,少不了有牙齿碰了舌头,你惹我,我惹了你的时候,又不是外人。”沈齐有些好笑,“别担心,我们这不是好端端回来了么?不过,晚上加菜,我想吃酱肘子!”
还有心思说笑点菜,那就没大事,杜珍娘安抚了几句,让两父子进书房单独说话。
今日突遭意外,沈齐也有心叮嘱儿子日后谨言慎言,别露了自家的财惹了眼。
他从今日沈斌恨恨的眼神中发现,他家估计惹来不少眼红。好在时间还短,日后缩起手脚,哭哭穷借借债,时间流逝慢慢就不惹眼了。
他张嘴刚要说话,就发现儿子臊眉耷眼的,率先承认错误,“爹,今天的事情主要是我不好……聘猫的事,的确是我出的主意……”
沈知澜三言两语的,把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沈齐听完真是乐了,这算什么,歪到正着吗?看来这个锅,还真是自家的。
“你怎么想到这样一个主意?”
沈知澜慢慢说,“潭堂兄说斌伯父出去斗鸡,输光了家里的银子还有外债,家里衣食无着,想要偷偷攒点银子,我看他擅长养宠物,就出了这个主意,他也说好会保密的,就是不知道怎么的,还是被沈斌伯父知道了,这才闹了出来。但是我相信,这事一定跟他没关系。”
“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来追究泄密原因没什么意义。你以后啊,该学着分辨什么人可信,什么人不可信才好。”沈齐叹息道。
沈知澜抬起头,“我相信潭堂兄的为人,他不会泄密。就是退一步讲,泄密对他更没有好处,少了银子来源,我顶多不痛不痒挨训斥,他才有实打实的损失。”沈知澜恨恨道:“别让我晓得,到底是谁告的黑状!”
沈齐想,这孩子,低估了人心,诬告哪儿需要什么证据,告就行了。
沈齐反而问到:“那现在呢?你知道了出主意可能会发生的后果,重来一次让你选呢?”
“还会!”
沈知澜想了想,顺应本心的说,“只要不牵涉到家里,我还是会这么选,只是我会找一个更妥善,更隐秘的方式。一件神兵利器放在库房里,那就毫无意义,我想的主意如果不能帮助到他人,同样毫无意义。要是这中间有人告状,泄密,故意使坏,那是他们的问题,是他们品性卑劣,而不是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