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不可以在这里吗?”
少年一身金绣滚边九章纹玄袍,大阔步朝这边走过来,瞧着很是不高兴。
“我去相府找过你,想邀你共赏花灯,府上人却说你不在,我在这片找了很久,才撞见你。”
顿了顿,他又道,“先生怎么也在这。”
江淮之闻言,一振银灰长袖,温温和和揖了一礼。
“偶遇柚儿,同她说了几句话。”
也不知戴簪之事是否被撞见了,毕竟此行径荒唐,他面上表情也罕见地有些不自在。
好在李乾景是个粗的,看不出来他神色的变化,闷闷地“哦”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俩约着出来看灯不带我呢。”
“那、那怎么可能!”
符柚登时矢口否认,急道。
“你不要胡说八道,传出去对、对我名声不好!”
开玩笑,除了一张脸,她哪还有什么好名声。
“对不起对不起小柚子,你别生我气!”
见她好像有点不高兴,李乾景这才不敢闹了。
“我也是误会了嘛……”
“没有。”
她心里也虚,噘噘嘴顺着台阶就下了,试探一问。
“你刚找来吗?”
“对啊,我刚拐过弯来,就看见你低着头,先生在你旁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二人闻言,齐齐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被他瞧见。
只是下一秒,李乾景绕着她转了一圈,又皱眉道。
“诶小柚子,我之前送你的簪子你怎么不戴了,这个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见过?”
?
二人刚落回肚子里的心又提起来了。
符柚反应快,赶忙上来就凶。
“我簪子多得是,每样都得你见过吗!我们女孩子每天换几样首饰不是很正常的吗!”
“好好好,是是是,我不嘴欠了!”
他连连告饶,还不忘哼了一声。
“干嘛呀,今天怎么这么凶,谁踩你尾巴了……”
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江淮之在心底失笑。
他年纪又长,又为人师者,怎敢这般随心所欲行了事,好在没惹出什么麻烦才是。
想着,他负手立于风中,淡淡开口打断了他们。
“元夜是个不错的日子,你们四处逛一逛,我便先回府歇息了。”
不行呀!
符小娘子不想干了。
她出来本就是想和江淮之制造个偶遇一起游个灯的,这该死的李乾景不知怎得跳出来打岔也便罢了,要她再和他逛一晚上灯会?
比坐牢还难受!
只是想想就想逃的小娘子脱口而出,“先生不逛了吗?”
江淮之摇摇头,开口温柔。
“你们玩,哪有我掺和的道理。”
“也没事!”
解除误会后的李乾景没了方才的别扭样子,大大咧咧一拍胸脯。
“先生和我们一起不就好了!”
“不合适。”
江淮之依旧坚持。
“合适呀,怎么不合适了!”
少年个头不及自家先生高挑,却也初现男子的挺拔,他一个箭步挤到两人中间,恰恰好从高到低排了个个儿。
“大过节的,你也不用摆先生架子。”
他喋喋不休着。
“咱们三个一起逛,难道不是更快乐吗?!”
“……”
符小娘子一口皓齿几乎要咬碎。
她好不容易“偶遇”上的京都第一贵公子!
可恶!
第17章
气氛似乎比方才更诡异了。
三人从高到低并肩行在街道上,好似一节大殿门前的汉白玉阶梯。最高的那位沉默不言,最矮的那位满腹心事,唯有中间的……
左蹿蹿右蹿蹿,好像一个从来没上过街的小孩,什么布老虎拨浪鼓鲤鱼灯都得去碰上一碰。
只是无论他往左还是往右,最终准能精确无误的挤回去,生生将两人隔开。
符柚终于忍不下去了。
“李乾景,你非得往中间蹿吗?!”
她好好的小计划,全叫他给搅和了!
这婚到底什么时候退,她现在去御前跪着求还来得及吗?
“我怎么了嘛!”
李乾景颇为无辜。
“我又没怎么逛过街,与民同乐还不行嘛!”
话未说完,一个爆栗就砸到了他头上。
江淮之笑眯眯的,揉了揉自己的手指。
“与民同乐不是这么用的。”
这人下手也太黑了点!
李乾景捂住了脑袋,满脸痛苦。
“不是我说你,大过节的就不要讲课了吧!”
他嚎得太过大声,以至于有不少百姓都扭头朝这边看。
他抬眼注意到了,登时站直了身子,笑呵呵地挥手跟人家问好。
……
抽象。
在这演练微服下江南呢?
“你逛完没有!”
小娘子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手里那盏兔儿灯,彻底没了心情。
“我都饿了。”
“我也饿了我也饿了!”
少年跟着叫了起来。
“这样,你们想吃什么,尽管去找,今夜由你们尊贵的太子殿下买单!”
江淮之挂着温柔的笑,毫不吝啬又是一个爆栗。
“再喊大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