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呢,只是看个新奇罢。”不是所有人都似她一样观察得到那细微处,他说:“人命很是脆弱,他们也不希望养家本领将自己的命带走。”
“是啊,人性……”容清樾正要感叹什么,眼睛忽量,想要过去,又顾念着身边的人,终是慢慢走过去,停在卖面具的摊铺前,松开圈住李绪的手,认真挑选那些各式各样的面具。
手边忽然轻松,让李绪有所不适地曲了曲手指,莫名有些慌乱,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何方,容清樾又去了哪里。
她……会将他丢在这吗?
手抬起无所适从地往前摸索,试图自己往前走。
脚步错乱,他不知道碰到什么,膝盖酸软就要跌倒,手肘被熟悉的温热扶住,是她温切的声音:“这是干什么呢?会摔到!”
“我……”
“怕我丢下你?”
她总是能准确知道他心里掩盖的无措。
他不知如何开口,沉默下去,以为她圈着自己的手不会再说什么,奇怪的是她向他说明自己的错误:“怪我,忘了这街道人多会惹你不安。我不会丢下你不管,既然把你带出来,就会把你带回去。”
李绪唇角抿直,许久后应道:“好。”
右手拉着李绪,容清樾用左手在摊子上翻找,终是找到一个狐狸面具,很适合他。
再次松开,容清樾抬手想为他解了那眼纱,觉得不礼貌停在他鬓角处,隔了一会放下,问他:“有一个面具,我觉得很合适,你想试试吗?”
李绪说:“好。”
“要摘了你的眼纱才能看看上脸好不好看,你能行吗?”
这一刻李绪有些犹豫,容清樾不抱希望,她知道李绪对于他那双眼睛的在意程度,更何况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
“摘吧!”李绪长长呼吸一口,看得出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不舒服。
容清樾低头望了望手中的面具,其实不用试,这面具他戴上一定好看。
“算了,等回府里去再试。”
“殿下!”他的急切,在外的称呼都喊错,惹得容清樾抬* 眸,就见他已独自抬手解了那眼纱虚握在手中,“现在就试吧,若回去发现不合适,岂不是白花钱了?”
容清樾失笑,虽然知道他的本意不是心疼钱,但她还是想告诉他,她很有钱,面具不过一个小玩意,她就算把这摊子买下来都花不了她什么钱。
“好吧。”
她抬高手臂将面具覆在他脸上,正要为他系带子,他感受到她的吃力,微微弯下身方便她,听得她说:“好了,我看看。”
他直起身:“怎么样?”
他看不见的眼眸里倒映着他戴狐狸面具的模样,只遮半脸,很好的将他型状甚美的眼睛框了进去,露出的下半张脸也是颊边分明,薄唇微红,与狐狸的魅邪贴合,十足心机。
“好看!”容清樾眉眼弯弯,从荷包里拿出一锭碎银递给老板,“这两个面具我都要了。”
老板收过银子,顿时惶恐:“小姐,两个面具十二文钱,你这……你这给的太多了!”
“无妨,给老板您的辛劳费!”
“欸,多谢小姐!”老板也不做作,给他们送了两个小兔子样式的布偶,爽快地收下银子。
往朝阳大街深处走去,容清樾照样圈着他的手腕,手臂交叠在他手臂后,远远看着像她亲昵地挽着他。
“公子……”方家近卫平兆手扶轮椅后背,忧虑的朝主子喊了一声,将望着背影出神的方临清叫了回来,方临清理了理搭在腿上凌乱的袖子,温和说:“走吧,再往前看看,好久没出来看看了。”
“可是——”平兆还是不放心,他的主子属意晋昭公主无人不知,现亲眼看着公主与她的面首这般亲密,岂不影响心境?
“平兆,殿下好容易摆脱责任出来玩玩放松心情,不要去打扰了。”方临清说,“她今天玩得开心,不论是谁在她身边,只要威胁不到她,她都能这样温柔对待,你明白吗?”
他喜欢公主,可他与公主早已不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殿下曾明确拒绝过他,更是因为方方面面。
他与殿下,更可能是知己,他懂她的一切,责任、情感、所思所想。
对于质子,殿下如今应是当做弟弟一样照顾着。只是殿下与他长久相处,殿下又是个柔软的人,或许往后会变得不一样吧。
至少此时此刻还不曾生出别的情愫。
平兆不明白,还是顺了主子的话:“是,还是公子看得透彻。”
“殿下的面具是什么?”方才李绪听到她说的两个面具,她给自己也买了一个,此刻他好奇地问。
容清樾没戴面具,手指勾着面具的系带,木制绘纹的面具在她手中晃晃悠悠,闻言看了一眼,说:“白狼。”
面具摊上还有虎、蛇面,但相较于她更喜欢狼。
狼虽不如虎凶猛,但狼还有极高的忍耐力、适应力和协作能力,比起虎的单方面极强而言,狼的全方面发展更得她心。
“那我的是什么?”
容清樾侧目看鹰面的侧边:“狐狸。”
“狐狸乃妖媚之辈,殿下是在暗讽?”
他问出这句话时,手腕边的温度骤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