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车上下来一位中年儒雅的男性,他轻轻挥手,那群人上来将她与母亲活活分离,拖着母亲离开了那条巷子。
大门重重合上,母亲无措的身影也随之消失,沈清予无助地望着爷爷,不停地在想是不是做了什么让爸爸妈妈不高兴的事。
所以才都要离开她,都不要她。
抛弃她。
那个冬天,好冷好冷。
从那之后,清台沈家在扬州出了名。那些人口口相传,话到每一个人口中都变了味。
而这些污秽的话,从那个冬天开始。一直等她离开扬州,全然都落在了她身上。
……
许是作息还没调过来的原因,醒来的时候时间尚早。
望着窗帘隐隐渗透的鱼肚白,她眼神空洞地睁开眼,视线落在枕头上的泪水。她慢吞吞地眨着眼,指尖抵在湿漉的眼角,才缓缓明白过来是做梦的原因。
天蒙蒙亮,沈清予紧抿着唇没再去想关于梦里面的事情。时间还早,她随手捋了下头发,半靠在床上无所事事地翻着手机。
这才发现林凝思早在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也在抱怨时差问题,还时不时吐槽林诏为什么不多给她们放一天假。都不让调整直接去上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距离上班没剩多久,两人默契的没再多聊,各自收拾了一番去上班。
早上林诏依旧没来,她换好衣服坐在休息室里继续整理着这十几天的日志。索性下午也没有预约的顾客,她中午连吃饭都懒得出去,一直缩在这个无人的休息室内。
像是栖居的龟壳,她面对泛着微光的屏幕,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直到快下班时间,她滑动着鼠标保存日志,发给林诏后起身把眼前这一块儿重新整理了一番。
气味散去,沈清予合上电脑回原先的休息室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准备走时,正好迎面碰上刚回来的项云。
“姐,你要回去了吗?”项云刚从藏室出来,戴着专业口罩不停地活动着脖颈,低声抱怨:“林哥什么时候能再招点像我这样的人,那么多东西全让我一个人整理,我感觉到下辈子我也干不完。”
瞧着小姑娘情绪低落地模样,沈清予放下手中的包包,陪她在一旁沙发上坐了下来。
休息室很静,只开着一盏氛围灯。两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项云呜咽地抱怨着工作上的压力与痛苦。
这一天沈清予心情也不佳,她沉思听着,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项云。
“我突然觉得我人生一片灰暗,馆内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专长,只有我——”项云烦躁地搓着头发,“每天做着随时都会被人代替的工作,现在林哥又急于改革,指不定哪天就会把我开了。”
沈清予伸手替她整理着头发,声音很轻:“林哥不会这样的。”
她想了想,停顿了须臾,又说:“我之前跟你说过,林哥有意让你接触其他事物。”
项云点点头,身上看不见一点先前的生气,“那是我一开始主动提的,但太难了…我学不会。可偏偏最近林哥又提起这件事了,让我加快进度。”
他们这一行业,也有很多是半道入行的。但这些人基本都有一个相同的品质,那就是对古玩文物之类的特别感兴趣,平日里为了了解这些也愿意花上许多时间。
而项云,对这个行业来说,算是完全小白的人。就连当初来面试也是看上这里的福利待遇和条件,连之前的一星期恶补了速成知识。
沈清予想到了过完年后在单位群里发的那些网课,问:“我之前群里发的那些,你看了吗?”
“看了。”项云点头,“可我看完只觉得云里雾里,尤其是里面老师辅助以前历史讲的,听得我头更大了。一想到以后这个还有对历史还要有更深入的了解,我就有点害怕。”
“本来高中选了文科,死记硬背了几年总以为解放,没想到上班之后还要继续之前的日子!”
“回去之后我给你找些基础的,你没事的时候看看。”沈清予并不清楚项云的学习能力,只是想帮她,“看完这些,再去看程度深的会好一点。”
项云吸着鼻子,伸手感恩似的抱了下她:“姐,谢谢你。”
过了几秒,沈清予还没搭话,身旁小姑娘又开始自说自话,言语里的艳羡不止:“姐,你长得漂亮、学习好工作也好,这么年轻可以靠自己
在北京这样的城市独立。你的前半生是不是特别顺利,特别幸福?”
这种话,沈清予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来。
还是描述她的。
想到自己之前二十多年的处境,以及昨晚那段记不太清的梦境。她也不想透漏太多,小幅度摇头,“还好,那时候只知道学习。”
只有这样,她才能和那些人避开交集。
窗外天色渐晚,今天轮到项云和另一位同事值班。所谓值班,就比平常下班时间晚一个小时,主要也是检查一下房门都锁好了没有,以及一些特殊物品有没有回归到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