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每天都会把顾西辞送到门口,从不例外。
楼鹤在的时候,家里好像也没有多热闹,楼鹤在家里也不怎么爱闹,可楼鹤一走,屋里好像瞬间从春季到了冬季,没了人气。
过去住在这里十来年,楼鹤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顾西辞也没有感觉家里的变化有这么大。
直到这一次,他感觉家里的变化是真的很大。
楼鹤走了,好像哪里都不对劲。
自己一个人吃饭不香,睡觉的时候会习惯性看向旁边,路过楼鹤的房间总会习惯性地去看一眼。天气好的时候会把楼鹤的被子搬出去晒一晒。
有福在他坚持不懈地锻炼下/体重回到了正常范围,身体一切机能都很正常。
梁和苏和他老婆出国旅游回来,给顾西辞买了东西,给他送过来。
看到顾西辞如今的样子,笑话他:“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
顾西辞:“?”
梁和苏说道:“就像老婆出门工作几年不回家盼着老婆回家看你一样的望妻石。”
“换个说法叫孤寡老汉。”
顾西辞:“······”
一个梁和苏,一个楼鹤,文化水平都堪忧。
一个很爱乱说话,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
就是因为楼鹤的嘴总是乱说话,乔松年让他接受采访的时候不要胡乱开口,能不说话就别说话。
才给外人一种很高冷的形象。
梁和苏则是总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比喻。
顾西辞给他科普:“孤寡是指无配偶无子女或者是丧偶的人,咱就是说我和这个词儿有什么关系吗?”
梁和苏:“无配偶无子女。”
“望妻石≠孤寡老汉。”顾西辞也不知道他怎么能把这两个词画上等号的:“而且我这个年龄,和老汉还差得远着呢。”
梁和苏道:“和楼鹤作比较的话,你确实已经是老汉了,楼鹤才叫风华正茂。”
顾西辞:“你是阎王派来催命的吗?”
“不是我说,楼鹤走了快两个月,怎么像是把你的魂给勾走了一样,这不是我认识的顾西辞了。”
从前的顾西辞很热爱生活的,现在的顾西辞有种摆烂的感觉。
梁和苏道:“你这样的心态可是要出问题的。”
顾西辞又能有什么办法,楼鹤走后,他确实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以前从剧团排练回来,还能夜跑五公里十公里,洗澡睡觉隔天起来又是元气满满的,现在从剧团回来之后,坐在沙发上就不想起来,出门跑步回来就直接不想动。
以前衣服每天都洗,现在都是扔在洗衣机好几天才去洗。
梁和苏看顾西辞这样,感觉不妙:“你可别告诉我你要把楼鹤搞到手。”
顾西辞:“就我这个年纪,配不上楼鹤。”
“听你这意思,真想过啊。”梁和苏顿时就精神了。
顾西辞一脸坦然。
当然想过,这两个月里不止一次地想过,想把楼鹤困在自己的身边,让他的眼里只有自己,别去拍戏,就待在自己的身边。
只是每一次都被他自己否认掉。
他大了楼鹤16岁,注定他不能陪楼鹤走完一生。
楼鹤现在正是最好的年纪,可以选择和他的同龄人谈恋爱,交往,结婚,生子,白头到老。
楼鹤要是跟了他,这几年他还能有精力陪着楼鹤,等再过个十年八年,楼鹤依旧是最好的年纪,眼界和精力都是最旺盛的时候,他已经快年过半百,该考虑自己埋在哪里。
他想要让楼鹤快乐,而不是成为楼鹤的负担。
等到楼鹤到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他或许身体已经不行了,容颜衰老身体孱弱,那时候的楼鹤才开始享受生活。
这种不同频的节奏是十分可怕的事情。他可以陪着楼鹤长大,可以一个人从容地面对生老病死,但他不能让楼鹤陪着他变老看着他死去。
无论怎么保养,也不可能实现逆生长,而比起这更可怕的是将来他离去之后,楼鹤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这对于楼鹤来说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他不舍得这样对楼鹤。
梁和苏听他说完心里的想法,终于知道为什么两个月的时间,顾西辞会看起来憔悴了这么多。
他说道:“像你们这样年龄差的人不在少数,比你们年龄差更大的也不在少数,你没有必要因此焦虑,楼鹤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就应该清楚,他不是一个在意外貌的人。”
顾西辞摇头:“我知道楼鹤不在意外貌,但我在意让他看着我老去。没有人会想要把自己不堪的一面展现给自己最爱的人。”
“每个人都会衰老,你会,我也会,楼鹤也会。”梁和苏觉得他不应该被这样的一件事局限住。
顾西辞依旧摇头:“衰老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情,我当然知道,可当人衰老时,就意味着生命进入了倒计时。浪漫的事是和心爱之人一起变老,而不是自己变老心爱的人风采依旧。”
梁和苏见自己说不动了,干脆两手一摊,不管了:“突然觉得我不用提心吊胆了。”
顾西辞:“为什么?”
梁和苏道:“很简单,因为你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卡在你和楼鹤之间的不是性别,而是年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顾西辞:“如果能够年轻十岁,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