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瀚看着关少杰将茶盏一饮而尽，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许多。
    其实很多时候喝茶并不代表喝茶。
    这是他们圈子里独有的交流方式。
    以茶问路。
    话不挑明，双方都会留有情面。
    方瀚起身给关少杰倒了一杯号称是“龙井御茶园带过来的好茶”。
    这个茶叶到底是不是龙井御茶园的好茶，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话里的意思。
    方瀚通过话语在暗示关少杰。他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想和关少杰达成一笔交易。
    如果关少杰不愿意交易，那么自然可以说推脱有事，不喝这杯茶。
    这样子大家都不用说明白话，也就避免了面红耳赤，相对比较文雅。
    如果愿意交易，自然是喝茶。
    但喝茶也有不同的方式。
    像关少杰这样一饮而尽，代表的是关少杰愿意听一听交易内容，但是希望直来直去，爽快点结束。就像一饮而尽的喝茶一样：一槌定音，不墨迹。
    再考虑到两人的地位差距，这这样的饮茶方式也就意味着关少杰的态度：“小问题您方瀚尽管开口，我直接答应。但是涉及到底线问题，我直接不答应。”
    但仔细想想，真正能让方瀚亲自出面，还说愿意付出大代价的交易，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方瀚坐直身体：“好，既然少杰兄如此爽快，我又岂是拖沓之人？”
    “这样子，我愿意把李海楠和柳虹两位转到贵公司，来换取陈书雅的合同。”
    听到方瀚的话，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关少杰眉头也不由得抬了起来。
    李海楠，当红奶油小生。不仅人气高，而且在娱乐圈没有任何负面新闻，还因为出色认真的演技，获得了老一辈的交口称赞。可谓是当代青年男演员的扛旗之人。
    柳虹，刚刚获得华夏最佳女配角的人气明星。年仅24岁的她，出道两年便已经斩获华夏最佳女配角，可谓是前途无量。
    毫不客气的说，这两个人在娱乐圈的地位，都要远远超出一个歌坛新后陈书雅。
    因为陈舒雅除了歌以外，并没有什么出名的作品。
    准确的来说，陈书雅似乎只有几首出名的歌罢了，也就是在歌迷圈里比较出名。连娱乐圈的二三线人物都很难算得上。
    如此诱惑的交易选项，让关少杰也不由得犹豫起来。
    “放心，两人的合同也一并会交给少杰兄弟你。”方瀚单手撑住茶几，身体前倾，死死盯住关少杰：“这俩人都至少还有五年的合同，并且有优先续约权。”
    关少杰吞下一口口水。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诱惑了！
    只要有这两位前途无量的新星加入，关少杰有90%以上的把握，可以让自己杰海娱乐公司价值翻上两番！
    “方哥，我必须告诉你的是，陈书雅和我们公司签订的合约仅仅剩下一年有效期。”关少杰神色诚恳：“如果单论价值的话，您这笔交易亏损可就大了。”
    “没关系，交易就讲究你情我愿。”方瀚注意到关少杰意动的神色，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微笑着坐回椅子上。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那我们现在就完成交易？”
    关少杰摇了摇头：“方哥，你应该很清楚，我们都是商人。”
    “作为商人，我很信任你的眼光。所以说，只有当你认为陈书雅剩余一年的价值，要远远大于那两位五年加起来的价值，你才会进行这场交易，对不对？”
    方瀚摇了摇头：“不，你错了。我看中的并不是陈书雅的商业价值。这样子，合约里可以再加一条，陈书雅在这份合约剩下的期间，创造出任何商业经济价值后，所有的纯收入都将归杰海娱乐公司所有。”
    听到方瀚的话，关少杰笑得更加灿烂了：“方哥，你一直是我们天海青年商界的领军人物，也是我的崇拜对象。但是这次交易，你的心已经乱了。”
    关少杰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起身：“本来我还对自己的判断有那么一丝犹豫。但加上您这最后一句话，让我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消失。”
    “她在你的手里，不会有任何价值。我看中的也不是她的商业价值。”方瀚略微犹豫了几秒钟：“我真的很需要她，但我不能说理由。”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相信外号为【天海秃鹫】的你？”关少杰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不，我只相信你的眼光！相信你对利益的敏锐就如同秃鹫对于腐肉的敏锐一样！”
    方瀚怒极反笑：“关少杰，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一位抱着楠木当柴火烧的樵夫！我看中楠木不是因为他烧柴火比其他的木头更旺盛，而是因为它可以雕刻物品！而你却执着于这楠木能比普通木柴更耐烧！”
    “哈哈哈，那还真是谢谢方哥的提点。”
    方瀚怒目而视：“你只是一个樵夫，你并不会雕刻！”
    关少杰保持微笑：“我可以摸索学习，一年的时间足够了。”
    方瀚像是被抽去了力量，瘫靠在椅子上，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眉心：“相信我，这个身份并不是摸索学习可以做到的。也只有我会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并且在你迈出门之后，这些条件都会消失。”
    关少杰微笑着俯身行礼：“谢谢方哥的关爱和教诲。我关少杰还很年轻，很多方面还需要摸索前进。不过正因为我年轻，还可以再走些远路，再多摸索一会。”
    “那么方哥，我先行告退。”关少杰倒退着离开包厢。
    待关少杰彻底离开包厢，方瀚面无表情的端起一盏茶，重新扭头看向全景落地玻璃外，天海城的风景。
    “关少杰啊关少杰，就凭你这点本事，还想妄图进升成为一流世家？”方瀚放下手中的茶盏，摇头低笑。
    随后，方瀚从胸前衣服的内侧口袋掏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群小孩的合影。
    不过这照片磨损比较严重，已经看不清小孩的容貌。
    方瀚就这样看着照片，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