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在远离战场和地面的一片空间里,有着和仓库街截然相反的浓稠黑暗。
    这并不是太阳落下后寂静的黑暗。而是胶粘状的,浓稠的黑暗。就像是彻底糜烂腐臭了一般、超过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的黑色黑暗。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浓密血腥味,四面八方都是虚弱的呻.吟和啜泣声。也许这关闭了所有视野的黑暗帷幕,反而是充满了慈悲和怜悯的围屏。
    在这样的黑暗中,有一个如同在水底抬头看到的满月一般,放出淡淡白光的圆形。
    那是一个线球般大小的水晶球。朦胧的白光里,浮现的是活动的影像。
    街道翻卷,瓦砾堆积,一片破败的荒凉夜景。可是这个场景并不是这片地方该有的正常样子。被彻底破坏了的景观在前二十分钟之前还是空无一人、寂静整洁的仓库街。
    在那里展开的宛若上古神话般震撼的战斗,在水晶球里全部地清晰映照了出来。
    而水晶球发出的淡光照映着水晶球外看到所有战斗的主仆二人的脸,两个人的脸上都显露了异样的喜悦之情。
    “厉害!真的很厉害!!!”
    此时,快乐的杀人鬼,雨生龙之介那细长的眼睛里闪耀着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并发出了单纯的欢呼声。
    “青须大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吧?真了不起~这可不是什么电子游戏平台!”
    自从偶然与从者caster签订了契约之后,龙之介就彻底背离了日常,行为变得愈发怪异起来。他贪图刺激和娱乐享受,将刚才发生的战斗看作是无上的娱乐盛宴,毫无抵触地享受着。
    “那么,这就是圣杯战争了?大人您也会参与这场战争吧?大人您也会像刚才的那些人那样,在空中飞翔,发光吗?”
    caster没有回答,只是用热切的眼神盯着水晶球看。水晶球上映出的夜景中,一蓝一黑两个身影正在激烈战斗着,而caster犹如被不知名的魂魄附体一般,怔怔地注视交锋的身影。
    从开始监视仓库街的战斗开始,caster就是这副模样了。他没有理会master龙之介的兴奋,也没有顾及别的英灵们,只是眼球狂乱转动着,试图完全捕捉两个人的画面。
    一个是用白银的铠甲包裹着窈窕的躯体,拥有宛若沙金般流淌的美丽长发,以saber的职阶被邀请来的英灵少女。
    一个是身穿束缚着锁链的黑色盔甲,一头不详的死白色长发,突然出现并不知其职介的,漆黑的魔女。
    saber的身躯最为娇小,却最为勇敢、威风凛凛。无论被逼至何种困境,都毫不畏惧,并毅然地与敌人对决。caster无法将他的视线从saber的身姿上移开,也舍不得移开。因为那个在远处战斗的身影,以及一直散发着高贵气息的侧脸,正是caster穿越时空苦苦追寻的幻影。
    而那有些陌生的从者,明明浑身缠满污秽和火焰,诅咒和怨念的气息连水晶球都无法阻挡,是彻彻底底堕入黑暗和憎恨中的复仇鬼。但caster就是为那大笑着的魔女而悸动不已,手足无措,欣喜若狂。
    那是原本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另一面”。
    是他最期盼也最渴望的执念。
    复仇的龙之魔女。
    “大人?”
    龙之介看到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caster的面容,不禁哑然。
    那削瘦、苍白的脸颊,不知何时被澎湃激动的泪水浸湿了。
    “实现了。”
    caster过于激动之时,轻轻地低语道。
    “所有……都实现了。我曾经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但圣杯真的是万能的。”
    “实现了什么?什么呀?”
    龙之介百思不得其解。
    “圣杯选择了我!它垂怜着我!”
    caster好像看不到御主眼中的疑惑,抓住龙之介的手拼命地摇晃着,要和他共同分享这个喜悦。
    “我们不用进行一场战争,就取得了胜利。没错,圣杯已经在我们的手中了!”
    “可我还没看到、也没摸过那个所谓的圣杯呀?”
    “那个不是问题!”
    caster瞪大眼睛断言道,并手指着映照在水晶球里的少女们。
    “你看到了吧!是她们告诉我的!那凛凛的面容、神圣的姿态!还有这复仇的!所有的邪恶尽在此处,驱使怒火燃烧的!美丽!她们肯定就是注定会改变我命运的女孩!
    龙之介皱起眉头,视线逡巡在水晶球里映出的身穿带有时代色彩铠甲的几个少女之中,最后将目光定在金发和白发的二人身上。
    “你认识她们吗?”
    “我认识。她是我的光,她指引着我前进。她给予了我生命,她是我人生的意义所在!!”
    caster说着说着,无法抑制自己的激情,声音变得哽咽,神经质一般用双手反复挠头。
    “她曾经被神抛弃过,在屈辱中幻灭。但是现在——她终于复活了!这!这是奇迹!是我的殷切期盼使她重生的!?”
    她?之前说的是两个女孩儿啊?
    龙之介依然摸不着一丝头绪。但是他可以感受到他所敬爱的青须大人现在那无限喜悦的心情。而且,虽然他和青须相处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但是青须在如此紧张的时刻,总是可以想出让龙之介惊叹的好主意。
    崭新登场的挑衅者、杀人者龙之介拜之为师的怪人是一个嗜虐的艺术家。
    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青须欢喜的心情对龙之介而言,肯定都是值得期待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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