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绮礼。
屏住了呼吸。
——如果非要评价些什么的话,这面前的一幕,实在太过生动了吧。
这幕悲剧并不是演员所演的虚假的故事。恸哭、疼痛、绝望、疯狂、挣扎,祈祷……人类在绝境中暴露出的本性,迸射出的人类灵魂的光辉,那些无疑都是真的。
那种鲜活的感觉,身临其境的感受。
言峰绮礼。
口干舌燥。
“绮礼,你在喜悦什么?”
直到那带着恶意探究的冷酷声音响起,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在喜悦……?
“caster的工房被找到了。”
言峰绮礼说。
“哦?”
如燃烧一样竖立着的金黄色头发以及那红宝石一样的双眸。出现在房间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远坂时臣的从者,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在那英灵身上穿着的却不是他本来的黄金甲胄,而是充满现代感觉的搭配着毛皮的漆皮夹克和皮裤。
自从被召唤出以来,便凭借着单独行动的能力而任性的到处游山玩水的这位英灵,最近忽然厌倦了灵体形态的游览,索性现出实体换上一身“游玩服”在夜晚的街道上阔步起来。虽然对于archer的这种白痴举动已经在时臣那里早有耳闻,可是绮礼却完全想像不到他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archer对于自己随便进入别人房间的行为不但没有显出半点的不好意思,反而很随意地坐到绮礼的对面。
“你在caster的工房里看到了什么?绮礼?”
“还活着的普通人。”言峰绮礼尽量简短地说,避免和archer交谈下去的可能性,“已经有人去救了。”
“哦。”archer果然立刻失去了问下去的兴趣,archer端起酒杯,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调整出舒服的姿势,交叠起双腿,换了个话题。
“绮礼,你希望得到圣杯实现什么愿望呢?”
被这么一问,绮礼从archer出现开始第一次注意力从assassin的视野中移开。
“我——”
是啊,为什么他的左手要刻着令咒呢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他最后说。
对于绮礼含混不清的回答,archer红色的瞳孔里放出妖艳的光芒。
“那怎么可能。圣杯不是只会召唤那些拥有愿望的人吗?”
“应该是这样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圣杯会选择没有任何想要成就的理想和希望达成的愿望的我来参加这场战斗呢?”
“这种事情有那么令人困惑吗?”
看着绮礼那凝重的表情,archer不禁失声笑道:“既不为了理想,也不是为了什么愿望。只是单纯地追求愉悦不就行了吗?”
“混帐!”
绮礼气愤的声音,基本上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发出来的:“要身为神的侍从的我,去追求愉悦——我怎么能做那种罪孽深重而堕落的事情?”
“罪孽深重?堕落?”
看着眼前神色认真的绮礼,archer感觉到越来越有意思。接着他不怀好意地笑道:“这可是一种跳跃性的思维呢,绮礼。为什么你会把愉悦和罪过联系起来呢?”
“这是因为……”
绮礼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而且绮礼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陷入现在这样从没有过的尴尬境地。
他想起了他刚才的喜悦。
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绮礼,archer显然也想起来被他抛之脑后的事情。
“就比方说,你在caster的工房看到了什么才感到喜悦?那是罪孽深重而堕落的事情吗?”
archer曾以为那份喜悦源于普通人的获救,但此刻回味来看,并不是。
“通过犯罪而获得快感确实是不对的。可是人类通过善行也能够获得愉悦啊。你说愉悦这件事情本身是罪过,这究竟是什么道理呢?”
archer放轻放慢了声音,他的话就像是一条引诱的蛇。
只是这种程度的问题,为什么自己却无法回答呢?绮礼不知道原因。简直就好像自己内心里的某处未知的领域囚禁着漠然的不安一样。
“——愉悦什么的,在我的内心中也是没有的。所以我也不想追求。”
终于能够开口回答的绮礼,可是回答的声音却不像他往常说话那样,而是显得非常的不自信。好像是找不到合适的回答,只能随便地找一句话应付一样。
archer那红色的瞳孔似乎在仔细品位着绮礼一样盯着他,紧接着得意地大笑起来。
“言峰绮礼——我忽然对你产生了兴趣呢。”
“……你什么意思。”
“只是说说,不要在意。”
archer似乎也只是随口一说,话锋一转,又回到了言峰绮礼根本不想再继续的论题上。
“愉悦这种东西,从根本上说是灵魂的一部分。并没有‘有’和‘没有’之分。只有‘意识到’和‘没意识到’的区别。
“绮礼哟,你只是还没发现在你灵魂深处的东西而已。要意识到愉悦首先就是如此。”
……愉悦?
言峰绮礼突然毫无缘由地,陷入回忆。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男人无法对人们所说的美丽事物感到美丽,对很多人说丑陋的事物难以忘怀,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
「天生就带有缺陷——」
在接受了这事实后,男人做尽各种的努力。
虽然无法体会道德,但却持有常识的男人的青年期,全都用在克服这点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