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也有人这样对你,你会心甘情愿的爱他吗?”
奈奈眨巴眨巴眼睛,红眼睛里闪烁着困惑的光,李寻欢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很耐心地等她的答案。
过了一会,奈奈思忖道:“极有可能,我想来想去,越发觉得这种法子简直再好用也没有了!幸好我比较厉害,没有人能这样子对我。”
李寻欢不可置信道:“你愿意别人这样子对你?”
奈奈摇头:“我不愿意。”
“你不愿意,他就愿意了?”
奈奈理直气壮:“他不愿意也没法子,谁让他打不过我呢?”
李寻欢道:“假如有人打得过你呢?”
奈奈道:“那我只能认命了,又能怎么办?这世界本就强者为尊,谁的拳头大就要听谁的!”
李寻欢重重地放下杯子,瞪着她:“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奈奈撅起嘴:“不敢,我只是说出了这个世界的真理而已,大叔活了这么大年纪,居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她又伸出了手,因为她看到李寻欢已经在找戒尺了。
……
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这天小兰起了个大早,提着一个漂亮的小篮子过来敲了李寻欢的门。
是铁传甲开的门。
“奈奈呢?”她没进去,抻着脖子往里看。
李寻欢把人请进来,还给她拿了一碟炉果,一碗蜜茶,笑吟吟道:“你要找她出去玩?”
小兰吃了一嘴渣渣,拍了拍手,道:“后山的李子树结果了,我们几个里就奈奈爬树最厉害,我找她一块摘果子去。”
李寻欢道:“她恐怕……。”
还没说完,就见奈奈提着篮子从里屋风风火火地跑出来:“来了来了,我正算着日子呢,你到先找来了。”她朝李寻欢露出一个讨好的笑:“等我摘了李子,一定把最甜的留给大叔。”
李寻欢咳了一声,板下脸道:“论语背完了?”
奈奈胸脯一挺:“随便考,哪一句在哪一页我都记得,只要有一道题答不上来,或者答得慢了,就罚我在家里关一辈子。”
李寻欢自然相信她的话。
他也知道奈奈并不是真的把一整部《论语》全背下来,而是她的眼睛有一种复制的能力,只要是她看过的东西,通通都能复制下来,印在脑子里,与记忆力无关。
换句话说,她只是看在眼里,并没有记在心里。
李寻欢无奈摇摇头:“今日不学论语,教你学些别的。”
他朝书案遥遥一指,半人高的书堆在那。
“什么时候把它们看完,通晓文意了,再放你出去。”
那是一整套的四书五经,铁传甲连夜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齐,这些经典都是李寻欢从小背熟看烂的了,他一向觉得儒学迂腐不堪,但拿来教导奈奈,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他也不指望奈奈能做学问写多么精妙的文章,只盼着她能明白些做人的道理,心存“仁”,就已经足够了。
奈奈朝桌案看了一眼又一眼,简直连哭都哭不出来,从前大叔虽然也会抽时间教她读书识字,但学的更多的还是武功,更没有阻止她出去玩啊!。
非但没阻止过,反而很鼓励她出去跟别人玩儿,现在是怎么了?
李寻欢很和善地对小兰道:“不如你也留下来陪奈奈一起读书吧,女孩子多读些书也不是坏事。”
小兰自然也看到了那些书本,她连字都不识得几个,光看封皮就觉得头晕了,抱紧了小篮子,连连后退道:“不了不了,我……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我要走了,李叔叔再见。”溜得比来时还快。
奈奈在她身后跳脚:“喂!你就这么跑了?没义气!”
……
四书五经可不是那么好学的,光是一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李寻欢就旁征博引地讲了好几天,毕竟是中过探花的人,哪怕在江湖上混了二十来年,学问荒废了不少,但教教小孩子,肚子里的墨水还是很充足的。
奈奈一开始还很排斥,仗着写轮眼的复制,课也不好好听,顶嘴到快,常常李寻欢说一句,她有一百句等着,慢慢的,她发现了李寻欢带给自己的新世界是那么的精彩绝伦。
小李探花惊才绝艳,执书提笔时,那种伤感颓废,那种被风霜苦痛所折磨的身躯好似重新焕发了光彩。
几个月下去,一个爬树打架,跳脱顽劣的小女孩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沉着文静了许多。
她渐渐地,从一颗在风雨中飘摇的野草长成了一株含苞待放的牡丹——用李寻欢全部的心血浇灌出来的。
李寻欢没有只教奈奈儒家经典,她十四岁的时候,诸子百家、唐诗宋词汉赋也慢慢地开始教了,让铁传甲去买的书也越发刁钻,有好几本书,即便花重金托行商的队伍去买,也买不到,李寻欢只能凭记忆手抄给她。
等到奈奈将满十五岁,她所看的书就已不单单是正统的经史子集了,从第一本《柳毅传》到《莺莺传》《牡丹亭》,再到后来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等等,反正大户人家从不许女孩子看的“邪书”“□□”,只要李寻欢知道书名,无论花多少代价,都会买来给奈奈看。
话本子都是他精心筛选过的,表达的故事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善良美好的人才能获得爱情,痴情相守默默付出才能感天动地,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凡是心术不正,搞阴谋诡计,耍心机玩手段的通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