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伴、夜一和喜助安然坐下,一人一盏酒,悠闲愉悦地喝了起来——能打的都在这个小院里左左右右地潜伏起来,手持四魂之玉碎片的人类、圈手可抱的黑猫和给猫猫倒酒的喜助就一点没有诱饵的自我认知了。
此时,花魁已经出发了,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拿着灯笼——这是专属于这位正在走向茶店的花魁的灯笼,灯笼上印有的花魁定纹,紧跟着的是几位十岁左右服侍花魁的小女孩,手上捧着花魁的用品。
花魁便在小女孩们之后登场,她迈步速度极慢,用的是“内八文字”的走路方法,她抬起脚,脚上高达五至六寸的木屐虚悬着转了一圈,“嗒”地落在地上。
骨女捧着花魁的用品,她是花魁的近侍,骨女用余光瞧着风光无限的清叶小姐穿着十几斤的华服,踏着又高又重的木屐,这是她精心挑选的那一件衣服,等她拿到那个愚蠢武士手上的四魂之玉碎片之后,这件漂亮的人皮衣服就能被她长长久久地穿在身上。
骨女随着队伍慢慢移动,这些都是加诸在她身上的压力,人皮裹在骨女的骨头上,贴着骨头的细微腐烂的腐蚀感让她略感不适,骨女跟在花魁的身后,距离茶屋越来越近,她也能清晰的感知到,在茶屋中心男人的身上,确实传来细微的四魂之玉碎片的波动。
小白犬从狐狸毛里探出脑袋,他鼻子翕动了一下,狐狸看出了自家犬儿眼里的情绪——
这么个玩意,看起来也没多少意思。
作者有话说:
舞台已经摆好,二代目准备开始他的表演。
第61章 驻守令-扮猪吃老虎
花魁走到了扬屋, 鲤伴听着屋外侍从的吆喝声,喜助一只手兜起猫肚子,另一只手把酒盏从猫嘴边拿开,黑猫打了个溢出酒气的嗝, 把脑袋搁在了喜助的手臂上, 黑色的爪爪拍了拍喜助的手。
喜助站起身, 换了个地方坐, 这个位置在鲤伴的身后侧, 既不影响鲤伴活动, 也是个绝佳看戏的方位。鲤伴的“镜花水月”笼罩在喜助和黑猫的身上, 来人对他们的存在只会视而不见。
猫猫被揉着下巴,发出咕噜咕噜的呼撸声, 黑猫嘀咕:“早解决早能喝酒。”声音不大不小, 自家弟弟刚好能听见。白犬的耳朵抖了抖,蹲坐在墙壁阔面上的白犬坐直了身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虽然夜一喜欢戏耍修罗丸, 但弟俩的感情确实很好。
骨女拉开扬屋的木门,一道幕帘被人拉起,横在花魁与茶屋中人的中间,鲤伴只能看到花魁隐隐错错的身形。花魁在木门外的木廊跪坐下来,她躬身行了一礼, 鲤伴单手托着酒盏, 目光却扫过跪坐在木廊侧边的侍女身上。
团在喜助怀里的黑猫小鼻头皱了皱, 一股子浅淡的腐烂味道隔着幕帘飘了进来,喜助瞧了眼怀里的猫, 隔着木窗看了眼用爪爪盖住黑鼻头的狗, 墙上狐狸的鼻子拱进了白犬的绒毛里。
鲤伴和喜助因为距离花魁队伍有些远闻不到腐臭味, 但从夜一三人的反应里就能看出来,骨女确实在花魁队伍里。
精心装扮的花魁隔着幕帘打量着客人,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是花魁接客的规矩,与客人的初次见面,幕帘被掀开了一觉,花魁的侍女手里端着方正的木盘,木盘上放着一张印花纸,骨女膝行步进茶屋里。
黑猫嗅闻到突然加重的腐臭味,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鲤伴的目光落在骨女身上,眼前这个杂碎妖怪显然没有察觉到她所处在的小小院子里,几乎所有人一眼就看清了她的身份。奴良鲤伴的“镜花水月”掩盖着小院里所有人的气息。
在骨女眼中,眼前的三个人都是在普通不过的人类。
没有花街拥挤人流带来的气味的掩盖,失去了汗臭和近乎刺鼻的胭脂水粉气味的遮掩,骨女身上被熏香掩住的腐臭味对于嗅觉灵敏的妖怪和死神来说,简直就像是一块移动的腐肉。
骨女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花魁侍女的角色,她双手交叠深深叩首,嘴里说道:“尊贵的大人,清叶小姐收到您所赠之礼,度过您所送的俳句,为您的深情感动,”骨女把搁在地上的木盘重新端了起来,说道:“这是清叶小姐还赠于您的俳句。”
骨女低着头膝行到鲤伴矮几的侧边,将木盘放在矮几上,她这才抬起头,一直望向地面的视线这才缓缓地落在鲤伴的身上,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鲤伴捏在手里把玩的御守吸引了过去,四魂之玉碎片逸散出来的力量就从那枚小小的御守里传出来。
鲤伴看着眼前这么个杂碎玩意,陡然也失了兴趣,他嘴角微微一勾,目光对向骨女,他从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妖怪的眼里看出了不加掩饰的渴望与贪婪,奴良组的大将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睁着,黑色的头发滑落在身前,单手托着红色的酒盏,浓郁的酒香飘入骨女的鼻子。
倏忽,鲤伴开口说道:“想要吗?”
骨女一愣,她对上鲤伴金色的眼眸,骨女看向了鲤伴睁开的眼眸,金色的眼眸里流露出的是对她的厌恶与轻蔑,勾起的嘴角显露的是讥讽的冷笑,骨女皮下的骨头紧绷起来,鲤伴啜饮了一口酒,他撤去了加诸在首无身上的畏。
首无的妖气显露在骨女的身侧,他就在茶屋屏风的后面,骨女还没有开始害怕,在她眼里,眼前不过是个人类而已。首无从屏风后走出来,他站在骨女的身边,一副侍从的样子。
骨女看向了散发着妖气的首无,她“呵”地笑了一声,这世上有守护在人类身边的妖怪吗?骨女心中笃定,这人也是看上了鲤伴手里的四魂之玉碎片吧。骨女望向首无,绽开一个自以为风情万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