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衣裳,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掐痛明于鹤。
明于鹤今日的行为过于疯狂,与以前恐吓骆心词的操作,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急需弄清其中缘由,坐到一旁之后,迅速将双手藏进衣袖,背对着明于鹤闭上了眼。
这是放弃与明于鹤硬碰硬了。
明于鹤见她顺从,没了靠近的理由,捻着残留着柔滑触感的指腹,半晌,呢喃自语道:“正常兄妹究竟是如何相处的……改日去与骆颐舟请教一下吧。”
骆心词眼睫一颤,忍住没睁眼,也没搭理他。
明于鹤自己畅想一番后,摸着被骆心词咬过的地方,又道:“小妹,你自小就与骆家兄妹相识,你与我说说,他们都是怎么相处的?”
连说几句话,都不见骆心词开口,明于鹤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手掌带起的光影被骆心词察觉,她仍旧闭着眼,顺着感觉扬手,狠狠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在哗啦雨水中分外响亮。
骆心词没睁眼,不知道自己打得疼不疼。只听声音,应该是很重的。
“你打我?”明于鹤语气诡异。
骆心词从小就被家人保护着,有外人使坏,从来都是骆颐舟挡在前面,她未与人动过手,不曾打过人。
此时她有点不安,毕竟被打的是武陵侯府唯一的继承人。
不想露怯,她抓紧袖口,装作毫不在乎。
而明于鹤在烛光下看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背,心思来回地转,直到马车在侯府门口停下,才道:“只打过我一人,也行。”
骆心词急着回到云上居,好静心分析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转变,马车一停住就被侍女搀扶下去了。
明于鹤说这话时,她已经出了车厢,只听见一点儿声响。
骆心词被侍女扶到伞下,回身隔着雨帘望见明于鹤,发现他的神情竟然是愉快的。
太奇怪了!
随着侍女走了两步,骆心词最终没能拗过心里的惊奇与闷气,悄悄将手伸到油纸伞边缘。
伞面上雨水汇成溪流,顺着伞骨往下流淌,很快在她掌心积起一小汪水。
骆心词暗暗吸气,快速转身,一捧雨水朝着将出车厢的明于鹤泼去。
一击即中。
雨水打湿明于鹤的额发,他闭起的眼睫上挂着水珠,缓缓抬眸,眼中也带着粼粼水光,折射着府门口的烛光,灿若星辰。
骆心词没功夫看他的反应,怕他下车来追,当即挽着持伞侍女的手臂,带着人匆匆朝府中跑去。
出来迎接的其余侍女纷纷大惊,慌忙找到帕子递去。
明于鹤没接,目光穿过雨幕望着骆心词的背影,看见她身姿轻盈地跃过地面上的积水。
那身鹅黄色的薄纱云锦罗裙随着她的跑动,边缘处摇起宛若涟漪的波浪,盈盈流转,起伏不定,煞是好看。
待骆心词急慌慌跑没了影,明于鹤才抹去脸上雨水,从容下了马车。
府中,韶安郡主已经等待许久,看见明于鹤淋湿的额发,惊诧问:“怎么弄成这样?”
明于鹤道:“与小妹吵架了。”
韶安郡主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见这个称呼,以为是指明念笙,默了默,没管他为何换了称呼,问:“你见着念笙了?既然见着了,怎么还不把人带回来?流浪在外成什么样子!”
明念笙是武陵侯的女儿,不是她的。
韶安郡主与明念笙没有任何感情,她只是可怜多年前的那个凄惨的侍女,看在她的面子上,愿意多照看明念笙一下。
“你想要这个女儿,也要看别人愿不愿意认你。”
韶安郡主听出明于鹤言外之意,面色微沉,“她不肯回来?”
之前与外人勾结,协助旁人借用她的身份混入府中,尚能解释成她年少无知,遭人欺骗。
现在她人已入京,能为外人冒险,嫡兄亲自登门相接,她却不仅不相认,连府门都不愿意迈入,这态度委实让韶安郡主不快。
理智上,她能体谅明念笙,感情上,韶安郡主是更偏向儿子与自己的。
“侯府岂是她能肆意玩弄的?”韶安郡主素来直来直往,道,“既然不肯,就快些将这事拨回正规,该解决的人解决掉,将她送回林州嫁出去,今后是生是死,与侯府再无瓜葛。”
“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知晓了明念笙的态度,韶安郡主很难继续容忍她的肆意妄为,“你又在做弄什么?若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不想小妹离开侯府。”明于鹤道,“我要她留下。”
韶安郡主疑惑得眉头拧成山川,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妹”指的不是明念笙,而是现在这个假冒的。
想通这一点之后,她更加不能理解,“要她留下,是什么意思?”
明于鹤提醒:“我到了该成亲的年纪。”
韶安郡主静默,随后惊疑,怎么,这假兄妹处着处着,处出了男女之情?
她不太能相信,细致地观察明于鹤的神色,意识到他不是在说笑,惊诧得说不出话。
片刻后,她轻舒一口气,问:“一个假冒他人身份的平凡姑娘,你喜欢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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