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系上安全带:“司机临时有事,你不介意送我回市区吧?”
“.....不,不介意。”
曲疏月有些紧张的,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迟疑的踩油门。
陈涣之和她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存着陈年老曲的坛子,垒压了太多秘而不宣的情绪。
沉淀了将近十年,想要条分缕析的划拨清楚,都已经无从开口。
他们的每一句对话,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有一种落不了地的虚无。
而你不说,我不说,共同为两家粉饰一场太平,这坛酒才不至于倾覆。
也因此,曲疏月面对他时,彬彬有礼之下,总是有种莫名的紧张。
她没学过表演,称不上一个好演员。
她的演技也很拙劣,拙劣到都能被李心恬看出来,她那么喜欢陈涣之。
曲疏月是怕自己演砸,一刀剌开这份相安无事,让彼此的关系,再一次陷入两难的境地。
她开在环城高速上,两侧的景观树在前窗落下花绿的影子,空调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曲疏月不可避免,侧过头,打了一个短哈欠。
陈涣之担心她真的瞌睡,找话题和她聊天:“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大学拿的驾照,一直都没敢上手开。”曲疏月回想了一下:“真正上路,是工作以后。”
那个时候没办法,她要跑住房公积金、人社局和税务这些单位,自己不开车,真是很不方便的。
他也不是个多话的人,聊完了,话题又回到了正事上。
陈涣之神色一敛,摩挲了一下手上的腕表:“下周有空吗?我们该登记结婚了。”
曲疏月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啊?”
不该反应这么大的,这不是确定好的事吗?
请柬她刚选出来,都已经送去印制了,明天就会发出去。
这桩婚事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
但曲疏月是个程序正义者,一天没有得到法律上的认可,她就没有脚踏实地感。
包括今天这一系列活动,对她来说,难免有点扮家家酒的嫌疑。
陈涣之侧首看她:“怎么了?”
她很快又镇静,摇头:“没事,我下周不算忙,都可以。”
陈涣之说,敛着的眉目依然平淡:“好,定了时间发给你。”
刚开下高速,曲疏月接到余莉娜的电话。
她的手机连着蓝牙,刚才在车上放过音乐。
一接通,余莉娜的声音就在静谧的车厢内响起:“月月,你快点来sdk接我,我买了好多东西,这里真的超级难打车。”
sdk是京市最大的商场,本来就在最堵车的路上,加上这几天搞周年庆,更是围的水泄不通。
曲疏月说:“好,我先送陈涣之回去,你等我一下。”
陈涣之要回他父母家,下了高速,先过去那边是最近的。
余莉娜把前因后果串起来:“喔——你一大早不见,就是去见老公了呀。那早上九点多,你问我有没有哑药卖,是不是想毒他?”
“......”
曲疏月绝望又敏捷的,挂断了这通电话。
她现在极其后悔,在余莉娜提着箱子来投奔她的时候,大发善心收留了她。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会在那一天,替余莉娜订一张头等舱的机票,把她送回江城。
也好过现在,独自面对陈涣之锐利、充满疑问的目光。
第14章
察觉到陈涣之正看着她。
曲疏月很不自然的, 扭动了一下脖子,自说自话:“昨天睡觉落枕了,好酸。”
陈涣之看着她痕迹过重的表演, 面无表情:“哦, 是和你那个能弄到哑药的朋友,一起睡的吗?”
她尴尬的哼唧两句:“开、开什么玩笑, 投毒是犯法的,哈哈。”
陈涣之隐约笑了一下:“曲小姐还有起码的法制观念, 看来 人还算清醒。”
曲疏月理亏在先, 她没接茬, 这一把直接跳过, 专心开她的车。
到了家属院的门口, 曲疏月停下车:“我进去还要登记, 就送你到这里, 成吗?”
这个地方, 应该是全京市守备最森严的了, 进进出出的人都要仔细盘问。
陈涣之松开安全带,下车后, 冲她略颔了下首:“辛苦你送我回来。”
曲疏月后知后觉,没能意识到他的演出。
一般来说,陈涣之这么反常的话,应该是......
没有什么应该,曲疏月隔着车窗一看, 果然看见了陈绍任。
他提着公文包, 从一辆白牌的黑色奥迪上下来。
她也下了车, 礼貌问候:“陈伯伯,您好。”
陈绍任笑着说:“是小月啊, 今天去酒店试过婚纱了吗?”
曲疏月说:“试过了,都很合身。”
这几套礼服,全是量着尺寸加急做的,不过走个形式。
“那就好,”陈绍任说着,指了一下宽阔的过道,“不去家里坐一坐吗?”
曲疏月摆了摆手:“不了,陈伯伯,我还有事。有个朋友等了我很久,她该着急了。”
陈绍任点头:“好,那下次再来,和你伯母说说话,她也很惦记你的。”
“嗯,一定。”曲疏月说。
陈涣之手搭在车窗上,为了照顾她的高度,风度翩翩的弯下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