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疏月踮着脚尖,大腿稍离了床垫,一双手小心钳起卷着的裤腿,要把它放下去。
陈涣之见状,缓缓蹲了下去,正准备接替她的动作。
但曲疏月固执,不肯放,她往旁边挪了挪:“不用,我自己来。”
说完,打抢般的松了裤腿,任由它遮过膝盖。
陈涣之直起身:“还能走路吗?要不然,我抱你过去。”
曲疏月连忙拒绝:“没必要,我还有一条好腿。”
“......”
她摸着床沿,两只手都撑好了,才慢腾腾的站起来。
即便这样,在走下踏板的那一瞬间,曲疏月还是晃了两晃。
别人还没说什么,她先解嘲的笑:“坐太久了刚才,没事,没事。”
陈涣之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说的:“都这样了,你还在逞什么强?”
她面上硬撑着,干笑一下:“没有啊,力所能及的事而已,再说,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昨天的事还没掰扯清、消化掉,她哪里还敢让陈涣之抱她啊!
像听了个笑话,陈涣之嗤了一声:“你不习惯别人碰你,只习惯你碰别人。”
“我哪有碰别人,你开什么玩笑?”
曲疏月说完,金鸡独立的姿势挪了两步道,她尽量走得平稳。
不管怎么样,昨晚的事她已经打算死扛到底,在来医院的路上就这样决定了,反正又没证据。
谁还能逼一个喝醉酒的人,非记起自己散德行的事儿。
陈涣之一手搭在胯上,闭上眼,一手大力捏了捏眉骨:“曲疏月,你非要做到这份上,是吧? ”
怎么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
她回头,就看见他拿出手机,一通操作。
安静无人的清创室里,顿时响起一道软软糯糯的女音:“嗯——你好好闻啊。”
然后就是清脆响亮的吧唧一口。
曲疏月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活见了鬼的表情。
陈涣之把手机亮到她面前。
从高处拍摄的画面里,曲疏月看见自己散乱着头发,坐在陈涣之的身上,额头抵着他的耳畔,一副垂涎三尺,要就地把他给活吃了的流氓相。
曲疏月的脑中一片空白,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感,快要把她给淹没了。
......谁来救救她。
第29章
这段视频杀了曲疏月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搞的, 还留下这么个把柄了?谁这么无聊。
她真想装作不认识手机里那个放浪形骸的野女人。
但事已至此,躲也没有用了,曲疏月垂首片刻, 几秒后, 把碎发捋到耳边,抬头看他。
她昂着修长的脖颈, 努力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但又不得不承认, 在逻辑自洽上, 她没有陈涣之的过人天赋。
一点肉眼可察的红晕, 从曲疏月的脸颊上蔓延开, 像在湖中心投下一枚石子。
她嘴角有点抖:“你把这个拿出来, 是要怎么样?”
陈涣之收了手机, 被她这种强装镇定的目光看得想笑。
他很平静:“我什么也不想做, 只是提醒你, 不要总是把话说满。”
“什么话?”
陈涣之学着她刚才轻软又露怯的语气:“我哪有碰别人?你开什么玩笑。”
“是啊, 确实没有碰别人。”曲疏月还在强行往回找补:“我碰的不是我老公吗?”
听见这样新鲜的话,陈涣之微勾了下唇角:“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公。”
“......”
他说完, 径直往前迈了两步,将她打横抱起来。
曲疏月在他怀里扑棱几下:“你干嘛呀?”
陈涣之理直气壮的,一双胳膊箍紧了她:“我不是你老公吗?太太都受伤了还能袖手旁观,还他妈叫个人吗?”
“......”
曲疏月五岁以后,就没有在青天白日里, 被人抱着游街了。
这一遭对她来说挺陌生, 尤其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 路过的都向她行注目礼。
论气力,她不是陈涣之的对手, 扭了几下也不见效。反而惹来他的猜疑:“知道你一挨上我就发燥,稍微忍一下好吧。”
“......”
他是觉得自己多有魅力啊!
曲疏月无奈的伸出只手,捂住自己半边脸,应该也不会有人认识她。
司机替她在排队,看见陈涣之抱了曲疏月过来,忙给他们俩让座。
陈涣之两手无空,只能点头致意,说今天真是添麻烦了。
司机摆摆手:“别这么说,曲总平时很关照我的。”
他才二十三岁出头,很年轻,样貌堂堂,大专毕业找不到工作,是于主任介绍过来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曲疏月知道,这肯定是谁家亲戚的孩子,暂时过来补个闲差的。
因此,平常一些报销油费之类的小事,发票粘贴的不合规,曲疏月从来都没有说过他一句。
她现在这个姿势,被人牢牢抱在身上坐着,实在是不太像样。
曲疏月勉强笑了下,有催他走的意思:“小邹师傅,辛苦你排队,先回去休息吧。”
“好。”
等人走了,陈涣之低下头瞥她一眼:“你都怎么关照这小伙子了?让人费劲巴力的给你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