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绥玉别开头去,皱眉不想回答。
“绥玉,我的宝贝绥玉,原谅我吧,我是想让你站在我身边,不是屈居于后宫。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有没有腻,反正我都替你腻了,天天关在晚照殿。我想替你找些事情做,比如,跟我一起处理朝政?我常说给你听,你肯定也懂一些。”
西戎绥玉还是不说话,但眉头却浅浅散开一些。
宋季柳小心翼翼摸着他的头发,笑得开怀:“没有了同心佩,我想我们也能回到初见的时候那般幸福甜蜜。”
西戎绥玉心有触动。
初遇之后,就算他答应跟宋季柳回星京,他也不敢随意付诸一颗心。
他想着宋季柳大概是爱他的美貌,又或是爱他的舞。那段日子,他完全抗拒跳舞给他看,从来不跳,宋季柳也不生气。
下朝之后就来晚照殿,陪他做一切幼稚的事情。
有一年他遇刺,身上脸上添了太多伤疤,不如从前那般的容貌了,宋季柳日日夜夜亲自守着他,他一痛,宋季柳哭得跟孩子似的。
之后遍访名医,西戎绥玉以为他还是爱自己的脸,怎么都不愿意治,没成想,宋季柳却什么都依他。
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宋季柳坚持不懈地陪着他,陪到西戎绥玉都觉得烦了。
他想起来就问他:“你为什么一定要治好我的脸?”
宋季柳说:“我怕你不开心。上次你睡着了,偷偷哭。”
他确实哭了,美了十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接受自己的毁容,更何况身为圣子的西戎绥玉。
小时候,他就是因为容貌才被选中成为圣子的,身为圣子,他背负很多,哪怕他不愿意,那些责任也深深刻在了他骨子里。
最后,西戎绥玉答应医治,脸恢复的那一日,他看着自己的脸,宋季柳看着他。
那般真诚的爱和目光,彻底打开了他的心。
回忆刺眼,西戎绥玉落下眼泪,忽然间想到,他们之间兜兜转转无论怎么吵架,先低头的永远都是宋季柳。
身为皇帝,日理万机,却总有耐心和时间来哄他。
经常吵架的那段日子,西戎绥玉仔细想想,他也是一两次烦不胜烦还了一句嘴而已,就被自己绝情地关在门外,一个月不曾让宋季柳留宿晚照殿。
他哪里是男宠,宋季柳才像是想尽办法争得他宠爱的妃子。
宋季柳从前一见他哭就手忙脚乱,可相处那么久,他知道该怎么做。
一句话没说,静静地笑着给他擦眼泪。
“他怎么处理?”西戎绥玉看向顾越。
那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顾越忽地浑身一抖。
后悔,无比后悔,那个带给他消息说西戎绥玉将要被处死的人,他现在恨透了这个人。
“饶、饶命……圣上……”
宋季柳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笑盈盈地看向西戎绥玉:“你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侮辱了你,你有资格决定。”
西戎绥玉看着他,眼眶还红着:“真的给我处理?”
宋季柳笑着点头。
“煌月有一种刑罚,若是有人犯了勾引引诱之罪,便将他绑在神柱上让所有人看着,直到主神原谅他的过错。”
宋季柳听了却不赞同:“惩罚太轻了,仅仅只是绑着饿死。”
西戎绥玉却笑道:“主神的责罚没有那么简单。虽然主神不会显灵,但会有暗示。”
“子时会将犯人关押在大街之上。而天亮之后,大街上,跟他说话的第一个人,决定了他的死法。”
“主神的责罚,必须要不着寸缕接受惩罚。”
第72章 炸裂世家
宋季柳睁大眼睛。
6啊,身体和精神双重折磨下死去。
与行刑之人说话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死法,那就是说……如果是屠夫,他就是得像豕一样被剁成一段一段;如果是猎人,就会放了他,任人追逐,直到他在恐惧中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万箭穿心……
甚至,他也可以自己选择第一个对话的人,自己选择自己的死法!
宋季柳再看顾越,忽然对他有了一丝同情。
“按绥玉说的办,不过先带下去吧,关押着,他的罪行,过段日子再行刑。”
宋季柳招了招手,禁军皆应是,带着人出去。
看人走了,他正想说什么,西戎绥玉忽然起身,在他面前站定:“圣上。”
宋季柳一愣,不知道他突然尊称是为何。
狐疑着,便见西戎绥玉以天星宫廷礼跪拜宋季柳,额头磕下去,惊得宋季柳蹭地站起身。
“绥玉啊,你这是……”
“圣上,便听绥玉一言。”
宋季柳如鲠在喉,闭了嘴,还是老老实实听他说。
“圣上几年如一日地爱护和宠爱,绥玉无以为报,煌月灭国,绥玉孤身一人,得圣上庇护才能活下来。有幸相遇,绥玉简直幸运,前半生师父宠爱呵护,后半生圣上更无底线地爱,仿佛……绥玉走到哪都有人爱着。”
“绥玉受宠若惊,习惯按照煌月的脾气对待,这些年,苦圣上次次为哄绥玉而放下身段。”
“绥玉何其有幸,能遇圣上。不敢再奢求更多,偏偏圣上尊重绥玉,一心一意明媒正娶。”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哪怕依旧有无数人说他只是个男宠,但他自己知道,清楚地知道宋季柳待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