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萤闻言打量了他一番，视线没多停留，转头，继续说道：“康王殿下可曾想过，您被衍世子误导了？”
    康王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因为隔得近，赵萤甚至看见他的嘴唇微微发抖，目光死死盯着他，好像生怕他说出什么惊天地的真相来。
    “衍世子曾言，看见芜世子慌张模样，当时在场的人都被衍世子误导，下意识猜测芜世子为何慌张。再者，杨大人求娶一时太过震惊，没人再去关心另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了。”
    说到这儿，他稍稍停顿了片刻，瞥向宋衍：“之后芜世子身体虚弱晕倒，更没有人去怀疑，衍世子为何会出现在那偏僻之地。”
    全场寂静。
    当时在场的人，如今国宴几乎也都在场，当时的情况确实震惊。
    杨执求娶旗王之子，大家想的都是两家强强联合，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怎么还想到一旁被完全忽略、看起来没有一点嫌疑的宋衍？
    没有人会觉得，宋衍会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
    赵萤再度看向宋衍：“那么请问衍世子，在遇见芜世子之前，您在哪儿？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边？又在做什么？”
    “我……”
    宋衍讷讷，好像刚刚才反应过来。
    忽然的变故让他被打的措手不及，秽乱后宫已经被定了死刑，这会儿，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忽而，思绪衔接上，他看着周围一道道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心一下子坠落寒冰地狱。
    僵硬地扭头，对上康王那震惊又失望的表情。
    “真的……是你。”康王颤抖着声音开口。
    那一刻，他想看见宋衍否认摇头，跟他说一声‘不是’。
    但，宋衍红了眼眶，眼神瞬间充满恨意。
    “是我，是我杀了他！”
    第83章 过继‘流言’
    “是我杀了他！”
    宋衍怒喊出声。
    死是注定的了，敢给宋季柳戴绿帽子，还被捅出来，宋衍已经无所畏惧了。
    他嘴角勾起，笑得很是疯魔。
    “他叫宋葆，他是你的宝贝儿子，哪怕是个废物，哪怕他什么都做不成，他也还是你的宝！”
    宋衍狼狈地跪在宋季柳面前，说得话确实对着他的父亲康王的。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康王对这个小儿子无比宠爱，连取的名字都是‘宝’。
    宋衍咬着牙，双手紧紧抓着衣角，肩膀都跟着颤抖。
    大殿之上，所有人注视之下，宋衍死死瞪着康王，浑身充满怨气。
    他不顾礼数，不顾一切地戳穿康王的心思：“我算什么？妹妹们算什么？！你只记得你的小儿子，就因为他是你爱的那个青楼女人生的？！”
    哗——
    全场静的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一清二楚。
    宋季柳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一出闹剧。
    今夜之后，康王会在整个星京出名吧。
    康王脸色大变，失了理智，扬手一耳光打在他脸上。
    ‘啪——’
    “你在胡说什么？！宋衍！”
    宋衍嘴角挂上血。
    “哈……哈哈……”
    “你的宝贝儿子死了，他已经死了。”
    宋衍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神情悲痛。
    “他一直缠着我给他买路上看见的竹蜻蜓，所以我让他来看竹蜻蜓，一句话他就信了！偷偷跑到偏院来！”
    “哪有什么竹蜻蜓！宋葆就是个傻子！那个傻子，到底哪里得你喜欢！”
    康王仿佛整个人都失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康王妃因病去世之后，他挡住所有压力，娶了一个青楼女人做继妻。
    她其实不是青楼女子，本来也家世清白，早前与康王便相识，温柔如水，曾也是大家闺秀。
    家中遭逢变故，辗转流落到武山，被他路过认出。
    因着从前的关系，他帮她赎了身。可一介青楼妓根本无处可去，他咬牙，就娶了她做继妻。
    来往几年生了情愫，又过一年，宋葆出生。
    继王妃性子好，对待他的儿女都很好，可康王一心只宠爱宋葆，宠得他无法无天，成了武山小霸王。
    家中那个表小姐，确实受过宋葆不少欺负，可康王心里却清楚，裴莲竹是个爱慕虚荣的，从进府开始，一直打着别样的心思。
    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间，康王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他宠爱宋葆是真，却从没想过，宋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你知不知道……阿葆为什么要针对裴莲竹？”康王忽然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宋衍，“裴莲竹是王妃旁支远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小姐，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她如今嫁我成王妃，用尽心机进了府中，原本不知道我们即将进京一事，她是想要设计嫁给你的！”
    “那一日阿葆与我说，裴莲竹下药毁你名声，所以他不喜欢这个表姐，处处针对欺负，都是为了保护你啊！”
    “阿葆哪里那么傻，他什么都懂，他只是对你没有任何防备！阿衍，你怎么能狠心……你怎么能杀了他！！”
    宋衍呆住了。
    “不……不可能！”
    宋葆就是个被宠着长大的霸王，他懂什么男婚女嫁，他哪里看得懂裴莲竹的心思！
    是他在骗人！
    宋葆不会……
    越是想要在某些方面说服自己，脑子里回想的，却只是从前那些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