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委屈涌上心头,眼眶一下子就模糊了。
那一天,目送着姜寒商离开家的时候,他以为那会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他。
没想到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
白玄英无言,怔怔地看着门口气喘吁吁的姜寒商。
他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状元服,意气风发,金榜题名。
可脸上却满是眼泪。
姜寒商动了动脚,几步踉跄,看着站在面前完好无损的人,他差点就要疯了。
尚书大人跟他说,他的夫郎中了毒命不久矣,就在他来考试的第一天。
好在左相大人路过,救了他一命。
那一瞬间,姜寒商感觉无尽的悔意和悲恸都围绕着他。
“状元郎,您……”
在姜寒商的背后跟来了几个宫中内侍和侍卫,自古以来一朝状元名动天下,他们本来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出宫来给状元郎家报喜,没想到,尚书赵大人突然跟状元郎说了几句话,就惹得状元郎魂不守舍,疯了一样往外跑。
这群人要不是常年做着这些体力活,也险些跟不上。
刚刚赶上,就见姜寒商一个踉跄差点倒下,站在前面的内侍赶忙扶了一把。
可姜寒商视若无睹,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他最爱的人。
白玄英也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脏跳动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热烈。
新科状元,一身华服,中榜之日,在自己家里,狼狈地跑向他唯一的家人。
抬起手来,紧紧抱着白玄英,眼泪疯狂落。
不是喜极而泣的,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失去他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小白。”姜寒商将头埋在他肩膀处,身子发抖,委屈地像个孩子。
白玄英手臂有些颤抖,挣扎了许久才抬起,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声音有些哽咽:“好、好了……都过去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他知道,姜寒商肯定是知道了自己受伤的事了。
为了安抚他,连忙抬手抱紧姜寒商:“没事了。这几天大夫都在给我看病,??每天都会给我施针,七天之后就完全好了!”
而后余光一瞥,看见站在门口个个目光叹息的内侍们,忙道:“有贵人来了,夫君切莫怠慢了客人,我……真的没事了。”
听见白玄英的劝慰,姜寒商才缓缓回了神,失去的理智也稍稍捡回一些,小心翼翼地松开了他的手。
转过身来,顾不上遮掩狼狈的表情,抬手抹了抹脸。
白玄英也不嫌弃,嘴角的笑怎么都落下不去,抬手用衣服给他擦。
收拾干净了,姜寒商才牵着他的手走到院中央地方,老老实实跪下来。
见状,内侍才回神。
目光扫过整个院子,看见门边不远处也站了一个人,目光对上,后者立马跑到前面,也跟着跪在二人身后。
“咳咳。”
清了清嗓子,内侍才开始报中榜大喜。
“状元郎,恭喜了!这些日稍等等,等圣上安排好了,您便可以直接留在星京,随时上职了!若是要回家乡报喜,便与咋家说一声,圣上会为您安排的!”
后知后觉,二人牵着的手才握紧了些,这才记起来为高中状元而开心。
“臣,叩谢圣上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内侍笑了笑:“状元郎,接旨吧!”
姜寒商听闻,拉着白玄英起身,接旨。
那内侍见姜寒商接了旨,浮尘一甩,笑着准备走:“既然如此,咋家便不打扰状元郎一家庆祝了!今日放榜之日,状元郎若是不想惹事端,让哪家小姐给榜下捉婿了,还是莫要离家才好。”
“多谢公公。”
此番应声的是白玄英,他微微弯腰,因为不懂这星京诸多礼数,看起来有些滑稽。
可神色很认真,说完这句话,还上前一步,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子,塞到他怀里。
又道:“公公辛苦,这个是我和夫君一点心意,望公公不要嫌弃。”
白玄英给赏钱的动作让姜寒商诧异了片刻,但也只是瞬间,很快就恢复好,走到白玄英身边,附和了一句。
倒是那内侍,确实没想到他会出手这么阔绰。
粗略颠了颠,少说也有十两银子。
他可是听说过的,姜寒商是贫民出身,他要读书,家里还有个药罐子夫郎,怎么也不像能给得起这么多赏钱的人。
至于他刚刚说的那番提点的话,是看在身后那个小厮的份上的。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他在宫中,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人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他不注意的话,他就一直在角落站着,像个护卫。
定然不是等闲之辈,所以他才卖个面子。
没想到,这状元郎的夫郎也这么会来事,恐怕也是家里仅剩的银钱了吧。
想到这儿,他眼中透露出一抹不忍,叹了口气,从袋中摸出一两碎银,道:“状元郎家不算富裕,此事咋家也听说过,这个咋家收下了,若未来大人宏达了,只求莫要忘了咋家才是。”
说着,把银袋放回了白玄英手上。
白玄英没想到送出去的礼还有还回的,一时间还有些愣怔。
他也听说过,不少身份显贵的人,大多都会贪点,无伤大雅。
没想到……这般淳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