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恩泽作为导演,其实也不太愿意用时奕辰,但奈何人家会打点,拿下了资方,他就必须要给这个面子。
可给面子不代表在组里要事事顺着时奕辰。
“别着急,晋导,抽根烟顺顺气,我们时奕辰确实是新人,还劳您多指点。”
黄经纪人是个会做人的,先对着导演说说好话,后面才好继续工作。
“导演。”
时奕辰也走过来了。
他现在是角色妆,扮演少年时期的严横,黑发黑衣的打扮,身上还有些化妆出来的伤,光看扮相是符合严横这个角色的。
“是我情绪不够吗?”时奕辰问。
“差点儿意思。”晋恩泽实话实说,从黄经纪人手里拿上烟点上,余光看见了一边儿候场的林冠雪。
这场戏其实是林冠雪饰演的李清云和时奕辰饰演的严横第一次见面,可拍了两条了,都没能等到林冠雪上场。
时奕辰看上去也是顺着导演的余光看到了林冠雪,于是他道:“那我去向林老师再请教一下,琢磨琢磨,不好意思大家。”
态度摆的很谦虚,晋导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现在还抽着人家递上来的烟。
……
林冠雪看见时奕辰往自己这边走了。
今天开机拍戏第一天,他知道时奕辰不会闲着。
刚才那两条他全程旁观,知道时奕辰问题出在哪——他甚至怀疑时奕辰卡了两条戏是故意的,因为镜头里他的演技还没有那天面对自己时自然。
今天这人表现出来的水平很明显是故意拉垮。
他不动声色地等着时奕辰走过来,看对方准备干什么。
时奕辰一过来,脸上带着点儿窘迫,小声对林冠雪道:“林老师,帮帮我吧。”
“嗯?”林冠雪发出了一个疑问的语气。
“导演说我这场戏情绪有问题,可我确实有点儿把握不好,林老师能不能……”时奕辰抬起脸来,满脸真诚:“能不能给我讲讲戏?”
“……”
“拜托了,一会儿我请林老师喝奶茶。”时奕辰就着他这副少年样,双手合十卖乖,看上去对林冠雪很是依赖。
“好。”
林冠雪点了头,心里想——你要是刚才拍戏的时候拿出来现在这演技,早过了。
就说这人一直在干啥呢,原来是在人为创造和自己的接触。
这招其实正中林冠雪下怀。
时奕辰想要和他相处的机会,其实林冠雪也在等。
他不怕时奕辰有动作,甚至可以说他等的就是时奕辰“主动出击”。
林冠雪还特地等了几秒,看能不能听到时奕辰那个所谓的“系统”的声音,直到时奕辰侧头疑惑地看向他,林冠雪这才清了清嗓子,小声给时奕辰讲起戏来。
看来,那个系统也不是无时无刻在的。
这个本子故事悲□□彩很浓厚。
故事的两位主人公都出生在极度靠北的都原县,这里春夏是连片的麦子和暖阳,冬天则充斥着黑色的浓烟和衣不蔽体的穷人。都原县并不富裕,没有什么过硬的本地产业,年轻人留下的少,犯罪率也高。
严横是转学来的都原县,他的父母不知道去了哪,风言风语都说他父母做了十恶不赦的勾当进了监狱,于是他被扔给住在都原县的姨妈一家,姨妈一家自然也不怎么管他。
十几岁,本来就是最叛逆的时候,无人管教加重了这种叛逆,让严横整个人像棵没有边界的野草疯狂长起来。他不怕疼更不怕死,没有对未来有多美好的希望,他是打心里觉得,自己的人生跟着破地方一样,烂透了。
时奕辰表情认真地听着林冠雪讲戏。
林冠雪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四月流淌下来的山泉。他拆解人物拆的很细,可见对这个剧本有着很深刻的理解。
时奕辰醉翁之意不在酒,今天开机这场戏,他本就是想靠着“ng”和林冠雪拉近距离。
一上来就开大招展现出自己在演技上很有天赋,这是打脸爽文,不是攻略该做的。
时奕辰做好的计划,就是符合“唱跳偶像”的演戏基础,能演,但还差点儿意思的水平。再借向林冠雪请教的名义和对方拉近距离,从而让林冠雪看到自己在对方的点拨下突飞猛进的样子。
这样才能引起林冠雪的关注。
没人不喜欢上进且有悟性的人。
“你打架跟一群人打,他们都怕你,是因为你不要命。但你的不要命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你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所以下手狠。自己不想活,别人更别想,那种不在意不是表面炫耀的功夫,不是装给别人看的。”
林冠雪几句话点到了方才时奕辰情绪不对的症结。
“这段戏后半截是我出场,和你第一次产生交集。我们在一个班里上课,是同学,但你从来没有关注过我,因为我和那些混混们不一样,可好学生你也从来不放在眼里。”林冠雪继续往下讲:“而你这次看到我,对我产生了什么样的情绪?”
林冠雪说话真的很有感染力,时奕辰听着听着竟然被他往戏里带。
“什么?”他跟着问。
“是好奇。”林冠雪浅浅一笑,眸子清澈又干净:“你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肮脏的小县城,能有我这样的人。”
“……”
时奕辰不是想因戏生情么,林冠雪不介意带他入戏。